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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108)+番外

四月,宫中突然出现了刺客,幸亏张公公激灵,替皇帝挡住了致命一剑,皇帝愤怒下命文王彻查,皇城风声鹊起。

不过两日,文王就从蛛丝马迹中搜到了寿王府邸,口枪舌箭后,早已潜入寿王府邸的侍卫抬出一个箱子,里面有黄龙鱼服两套,玉玺一个,尚方宝剑一柄,震惊朝野。

寿王这是要提前登基的节奏啊,在太子人选未定之时,在皇帝还没挂的时候,你这是预备夺宫吗?

大逆不道!

就算是傻子,寿王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文王给算计了,那黑心肠的,这么多年心是越来越黑,一下子就把寿王的夺嫡路给堵了。寿王被皇帝关在府邸不准进出,等到事情查清楚后再定罪。

都说定罪了,还查什么?

已经得了禁卫军一半兵权的寿王府邸当夜就亮起了烛火,在皇宫最高处看去,只觉得寿王府的火龙要腾空了一般,气势十足。

张公公哪里有病卧在床的样子,他的身上甚至没有一丁点替皇帝挡刀的伤口,那身姿站在高地,犹如俯瞰苍生的巨人,带着冰冷的笑意,看着他们挣扎在荣华利禄之间。

这一夜,皇城内外打杀声震天,到处都是握着大刀的士兵,就连宫门处,用木柱撞击宫门的轰隆声也连绵不绝。

街道上所有人都关门闭户,看着窗外影影绰绰举着刀和火的影子,瑟瑟发抖。

文王早已从秘道回了皇宫,安抚着气得要晕厥的皇帝:“父皇,儿臣定然不会让他踏入宫门半步,您尽可放心。”

皇后也被宫人们抬了进来,州王死了后,皇后也瞬间老了十多岁,瞧着已经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妇人,可众人心里明白,皇后如今也才四十多岁,远远不到五十。不过,这等时候,谁也没有闲心去关注她了。

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一人占据了宫殿一方,遥遥相望。

皇后喉咙里缓缓发出嚯嚯的声响,她问皇帝:“这是怎么了?又是你哪个儿子要死了吗?”

皇帝面色有着异样的潮红,拿着茶盏就要朝着皇后丢掷而去,可惜病了太久,茶盏在半路就落了地,溅了一地的茶水,如同看不清颜色的血,一滩滩的,在摇曳的烛火下甚是刺目。

皇后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道:“死得好,都死了才最好!本宫的儿子死了,被你其他儿子害死了,他们也该死,都该死!”

文王刚刚从外面步兵回来,听了这话喝道:“娘娘,请慎言!”

皇后大笑:“怎么,本宫说错了吗?你们这些兄长全都嫉妒子晟,嫉妒他从小得到皇帝的爱护,嫉妒他有个皇后娘亲,嫉妒他聪慧文武双全,他们都恨不得他早死!你们得手了,高兴了!哈哈哈!”

皇帝气得全身发抖,对宫人厚道:“让她闭嘴!”

本来就胆战心惊的太监宫女们顿时身子一颤,这种非常时刻,帝后还内斗,真是让人无语。不过,服从已经刻在了本能里,有两个高大的太监立即上前,一人用手帕捂住了皇后的嘴,一人直接拿出绳子将皇后绑缚在椅子上,只留下对方一双仇恨又嘲讽的眼,不停的扫视着皇帝和文王。

文王心里憋着一口气,对皇帝道:“皇城外还有三万常驻兵马,如今城门关闭,儿臣已经派出亲信去求救。宫内只要坚持到天亮,叛军即刻会被双面夹击,到那时,叛王再大的能耐也难以逃出生天了。”

皇帝半瘫在龙椅上:“你去办吧,誓必要坚持到那时。”他顿了顿,抬起混沌的双眼,别有深意的道,“等到寿王伏诛,太子之位就是你的了。”

文王很有定力的掩饰住心里的狂喜:“寿王倒行逆施,儿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当不得父皇的大任。”

皇帝根本懒得再听这些话,不耐烦道:“你去忙吧!留下足够的兵力保护朕即可。”

“是!”

寿王逼宫并没有持续到第二日清晨,他手上兵力不多,并且实在获罪的情况下,原本投靠他的人心思动摇,相应他逼宫的人比预想的少了不少,兵力不足,宫门被撞开的同时,皇城的城门也被驻兵撞开了,一方还没抓到皇帝,就得知自己被包了饺子,大势已去。

寿王当场伏诛,身首分离。

四月下旬,文王被册封为太子,五月,皇帝驾崩。

80

“听过和尚挑水的典故么,”

“说来听听。”

“据说在高山上有个香火不是很旺盛的庙宇,庙中只有一位和尚,每日里和尚要下山去抬水,日日如此,和尚过得清贫而满足。过不了多久,庙里又来了一位小和尚,大和尚体谅小和尚新来乍到,依然日日挑水与两人吃用,持续了半月,小和尚从感激到泰然处之,大和尚觉得如此不能长久,遂要求小和尚轮番挑水喝。小和尚激灵,轮到他挑水之日总是糊弄,十有一二就这么糊弄过去,大和尚也不愚钝,索性两人每日一起下山抬水吃。”

“相互体谅相互扶持,日子才能长久些。”

“是啊,可谁知晓,过了几月又来了一个胖和尚,胖和尚肚量大,吃喝堪比另外两人。那两人早前就相互算计过,如此哪有便宜给胖和尚占,逼着胖和尚也去挑水。胖和尚势单力薄只能答应。可日日挑水,余下那两人居然浑然感觉不到日子流逝,老人欺旧人也理所当然。胖和尚是个浑的,不肯轻易任命,提出三人轮番挑水,那两人舒坦了许久的日子,自然不从,三人揍成一团。”

“哈哈,定然是胖和尚赢了。”

“为何?”

“胖嘛!”

“他们平手。”

“……那最后谁去挑水?”

“这就是典故的由来了,‘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自然是没水吃。’”

男人沉默了许久:“你这是告知我如今南厉、西衡与北雍的平衡之道?”

“我一介平民,哪里懂你们的国家大事。不过,我倒是在一本古书中见过这典故的另一种说法。”

“嗯?”

“三足鼎立!”

男人这次沉默了更加久,最终一叹:“懂了!天下一统自然是好,可对子孙后代而言,没了卧榻之患,也就没有了居安思危之心。国力会迅速发展,没了战事,军力反而会一退再退,一旦有人生反,倾国之祸近在咫尺;若是有两国,势均力敌相互消耗,会拖累国力,国库也会很快空虚,久而久之会被弱势的第三方势利趁虚而入分而击破;若是三国,国力相当,军力相当,反而能够为此平衡,谁也不愿让另外两国联合,一切明面上的战争转为暗斗,既然发展了国力又让国库持续积累,直到鼎盛。”

女子笑道:“你说的这些可与三个和尚挑水的故事相反了。”

男子道:“不,徐途同归了。三个和尚没人挑水,与三个国家无战事不是一样么!”

女子翻了个身:“这是你们皇子们操心的事情,我可不懂。”

男子轻笑着抚摸了一把女子光滑的背脊:“你总是说自己这也不懂那也不懂,我却明白,你深暗以小见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