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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牌小艾(88)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茫然地点了点头,静候下文。

阿狄得了我的鼓励,微微一笑,露出一点小白牙,然后继续掰手指头:“那么,如果墨家不可能叛国,这所谓的叛国罪就是你们的皇帝随便找的借口,为的就是收缴墨家的财产,充实国库,对不对?”

我晃晃我的大头,眨眨眼睛,这个,我目前也不太清楚,所以我选择保持沉默。

阿狄似乎认为我是默认了,忽地义愤填膺起来:“我就不明白了,钱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命是自己爹妈给的,要是墨家一直是老老实实赚钱,你们皇帝凭什么要没收他们家的家产?没收也就算了,竟然要杀头也随他?大朔的法律不过是摆来看的么?墨家的大当家的,身上是有功夫的吧?就这么不反抗就被下狱了?就算他没功夫,他们家应该也养了好多护院武师什么的吧?要保护全部人是不可能,可要是只帮着几个人逃走,很难么?为什么你们皇帝说一句有罪,就成了真理了?”

我抽抽鼻子,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太复杂,不要问我。

我怎么跟你一崇尚个人自由的西域人宣传连我都嗤之以鼻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吃饱了撑的?

萧白突然开口:“阿狄,你有信仰么?”

阿狄耸耸肩:“如果你说的是我们西域的莫亚上神,那么,我有。”

萧白点点头:“如果你们的上神告诉你,明天即要降下洪水,你会怎样?是会指控上神的不公,还是虽然害怕,但仍接受上神的旨意?”

阿狄怒道:“上神怎能和凡人相提并论!况且,上神根本不会降下这么荒唐的旨意!”

萧白温温地笑:“很多朔人,都把皇上称作天子,知道为什么叫天子么?上天的儿子,他对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他说的话,做的决定,是很少出错的。”

阿狄嘁了一声,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萧白笑笑:“那让我们从一个非神话的角度来看,身为一个国家的君主,他会得知全国的情况自然,这需要是他身边没有奸佞小人的情况下,对不对?”

阿狄随便点了点头,没怎么认真听的样子。

萧白不以为意,继续道:“你也说,现在朔国算是繁荣稳定,所以我们可以假设,皇帝得到的信息失真程度很小,对不对?而我们一般的市井小民,只能得到,也只关系自己眼前的得失利益,做出的决定,也肯定是基于我们得到的消息,对不对?而皇帝,他有海量的信息,有庞大的智囊,假如我们是在山谷中,看到的是面前的一小片树木的话,他则是站在山地,看到了整个树林,而且,他还能够得到任何一个区域的详细图画,所以,他是站在一个比我们要高得多的平台上做出的决定,你能同意么?”

阿狄老实不客气地打了个哈欠。

萧白笑:“你们是狼,你们成群结队地活动只因为这样能达到最优化的组合,你们的头狼要英明要勇猛,要照顾到每只狼,不能让你们饿肚子,要有勇有谋有担当,你们的头狼时刻抱有一种危机意识,因为他知道他如果没有使你们满意,他的权力就会被剥夺。你们尊崇强者为王,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得到你们的承认。而我们是一群绵羊,我们聚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需要的是一只狗,这只狗只要告诉我们,我们应该往哪里走就好。我们没有信仰,我们不信莫克,我们只要吃饱肚子就好。但仅仅这些,我们也不指望狗我们可以自己找草吃,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们只是寻求一种心安而已。这狗如果馋了,从羊群里拖走只老弱病残的打打牙祭,别的羊根本不会理会即使他拖走吃掉的是头羊。”

“不要问羊为什么变不成狼,也许狼和羊的祖先都是一种东西,只是千百年的进化,羊变不成狼,狼也变不成羊。如果羊太强壮,狗会害怕,会吃掉最壮的羊以儆效尤,而羊永远吃不掉狗。”

我咳嗽一声,斜眼看看萧白,大哥,您是教育青少年还是诱导青少年啊?瞧您说的,这内容可是越来越愤青了哈,您赶紧打住吧!

我笑眯眯地转向阿狄:“别扯那些没用的啦,官道上也不太平,怎样,是跟着我们,还是自己先回西域?“

阿狄竟然无视我,只愣愣盯着萧白,好吧,也许他们在眉目传情,但洒家眼神不好,无法现场直播他们之间抖动着的噼啪着的诡异的电火花,我只能感觉到,阿狄全身的肌肉有些紧绷,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赶紧竖起耳朵听听,没有马蹄声,附近也没什么铁器的味道,不是因为有追兵什么的。那,阿狄是因为萧白那段话?

真想给萧白一蹄子,您老人家似乎亲手打造出来个叛逆美少年?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阿狄才缓缓放松了身子,轻声道:“我跟着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叛逆美少年跟定花蝴蝶鸟

请大家继续有爱的冒泡吧么么大漠,并不是连天戈壁,据说那里虽然不长树木,却是有连天的碧绿草场,和清澈的“泡子”。但大漠和朔北交界处几十里的范围却真的是漫天黄沙,寸草不生。

这还要追溯到将近一百年年前,朔国和西域联手,与大漠鞑坦族的那次大战。

那时大漠还被称为鞑坦,因为那个骁勇善战的民族得名。也因为同一个民族的肆意骚扰掠夺,西域和朔国不能维持正常的生活,损失惨重,苦不堪言。基于共同的外患,敌对的两地终在百多年前下定决心,联手出击。那一战,据说是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战役,鞑坦族被赶到了大漠极北,而西域和朔国自己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经过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才渐渐恢复过来。

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可考,关于那场战役的描述也可以称得上是众说纷纭,但根据史书的记载,后来打扫战场时,兵士们为了计算方便,将一具具尸体堆成十米高的尸山,十个算是一组,这样的一组“数以千计”。因为数量太多,讲究“入土为安”的大朔和崇尚火德的西域甚至没有足够的能力处理所有尸体,所以士级以下兵士的家属,收到的不是亡人的尸体,而是他贴身的一件衣物。

据说,即使西域和大朔兵力是鞑坦的五倍有余,那一役仍旧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拼到最后,还是西域用唐门的毒药配合着朔国赖以闻名的“火八卦阵”才赢得了胜利。但这一片原本十分肥沃的土地也因为战火和毒汁的洗礼,几十年来寸草不生,渐渐黄沙连天。

得益于这片天然的隔离带,朔国和大漠之间再无纷争,而每年冬去春来的时候,朔国北部的居民也不得不忍受北风中裹挟着细碎黄沙的折磨。这是这片土地在每年一次地提醒朔人,那场战役所付出的代价。而鞑坦这片广袤的草原,也渐渐被朔人叫成了大漠。

现在正值春末夏初之际,沙风早歇,但这片沙漠却渐渐开始热得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