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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牌小艾(36)

行了,知耻而后勇,知道距离,就别想了。

单恋就是这点好,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演练恋爱的全过程,甜蜜和憧憬,伤心和不安,做完了全过程,就不应该再沉迷下去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忘了吧。

八天了。曾经有一个淡然的女子说过,凡是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爱情如友谊如温暖如快乐,都是人生奢侈品,有当然好,没有,也不必多想。[1]别刚吃饱了就想着爱情,笑死人!我一个贱籍出身的不想着怎么站稳脚跟怎么不见欺于人,反而学着人家想着风花雪月,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么?

我已经拥有得够多了,小门小户的,就别学人家买钻石放家里,买不起,也养不起。

抻了个懒腰,就着冷水洗了把脸,看看外头的耀眼阳光,多么美好!这亮光让我想起来,我不是一无所有的,起码我知道,不论我变成了什么样子,花妈妈如何对我,永远不会变。

想到花妈妈,我的思念便如黄河泛滥,五个多月了吧?看看天色,又数出五十两银票,我想去看看她。呵,孩子永远在失意的时候,才想起来父母温暖的手。我真是过分。

骑南平的马,应该能赶在午时前到。

外面的世界依旧精彩,花儿艳草儿翠,小鸟吱喳叫,樵夫在鬼叫。咳,也不怪樵夫扯着嗓子叫,漫山遍野地砍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总是很远,不叫唤,另一个也听不见。

我尝试着微笑,放慢了马,听他们好似山歌一样的闲聊。

:“老王头,你咋个到南郊来砍柴来了捏?俺记得嫩家离北郊近便点的似个噻?”

:“嗐,嫩个嗦的不长眼色地老聋子,咋个就没听说的咩噻?北郊那块子地方不太平似的撒,俄们隔壁那个老李头,那天他下大雨回家子嗦的时候,路过那棵歪脖子地老槐树,哎呀呀,见到嗦吊死鬼勾人嘞!打老远地就看见两个人影在树下,结果等走近了嗦就看见一个人吊死在树上嘞!可吓得他哟!斗笠都掉地上也不敢捡啊嗦,一溜烟跑回家,淋得浑身都是湿得噻,隔天就病了嗦,这不他家还在停灵啊嗦!那玩意凶着呢噻!”

我听得一愣,忙下马拦住那樵夫:“大伯,您方才说的,可是北郊东边那片小树林?”

那樵夫眯着眼睛点头,嗓门仍旧吊得老高:“小姑娘也知道那片树林?那个树林凶得嘞!一个月前刚吊死个人儿,小姑娘没事子撒表去嗦!”

我一叠声地问:“那位大叔可是下大雨回家时看到的?他什么时候回得家?大伯您还记得不?您仔细想想,仔细想想!”

那樵夫认真想了半晌,才点点头,郑重道:“小姑娘,老李头跟我相熟,我可以担保,他那天就素在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回家,大概是亥时不到了嗦!”

亥时不到!

刘速亥时二刻才出了竹间阁,他不是凶手!

恍恍惚惚地谢过樵夫,又多谢他关切的询问,敷衍了几句,如梦游般上马,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刘速不是凶手!

那么谁是凶手?!凶手要干什么?

凶手杀了刘捷,意欲嫁祸刘速,没错,刘速的嫌疑的确最大,于是衙门将他暂时关押起来,搜集证据。那个姓李的樵夫,偶然撞破了他行凶,却误以为是吊死鬼找替身,又病又吓,竟然就撒手去了,唯一能为刘速翻案的人证没了,他或她本应该得偿所愿,但是,墨谦将他保出了,于是他或她决定自己惩罚他,于是将他虐杀至死?

不对,他能够进墨家的地宫,就算不是墨家人,也必然是个心思缜密,精通机关的人。

研究机关的人一般都有个毛病,就是计划什么都喜欢一环扣一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制做机关的习惯动作,那么即使他没有下一招,也应该严密监视刘速,慎防功亏一篑,怎么能让刘速轻易联系到墨谦?

还是,他本来就是想把墨谦放到明面上?

也不对,墨谦保出刘速,连夏至都不知,墨让差不多也只是猜测而已,墨谦就像条深海里的游鱼,只露出半点白色的肚皮,就又沉入海底,若他是想抓住墨谦的把柄,定然会以失望告终。

那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倒要看看侬想干什么?”清脆的一声娇叱将我从一团乱麻中拉出来,定睛一看,面前叉腰站着的竟是风满楼当家花旦柳扶风,我一惊,习惯性谄媚地开口:“哟!瞧瞧这是谁!原来是美女姐姐!姐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小心哦,这么漂亮,男人的心都被你勾去了,楼里其他姐姐妹妹的,可要恨死你咯!”

回过神来,又继续陪笑道:“姐姐怎么出门来了?我正想去看你们呢!”

还没等我说完,两只纤纤玉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伸过来捏住我左右脸皮,向上向下再顺时针逆时针,我哎呦哎呦的叫疼声卑微地陪衬着当家花旦的高八度尖叫:“你仔细看看这是哪儿?!!!!!!!!”

我的大头被她的玉手揪着到处乱晃,眼角顺便溜溜四周环境,嗐,可不就是风满楼么,感情我一路恍惚着到了风满楼,恍惚着问出“他究竟想干什么”,被柳大姐给嫌弃了啊!

柳扶风继续尖叫:“脱籍了就脱籍了还回来惹一身腥干嘛?!”

我眼泪哗哗地你试试被人捏着脸蛋这么久!“美女姐姐,我回来看花大娘!!”

柳扶风手下微微松了些,声音勉强低了八度,但依旧恶狠狠地:“骑马进楼?”

靠靠靠,我刚才骑马进来的?我这么乌龙?

我捧着脸迎风流泪:“呜呜呜我错了,伦家不是故意的……”

柳扶风被我恶心得花枝乱颤,她终于松开我的脸,转而拯救自己层出不穷的鸡皮疙瘩,顺便向四周招招手:“都没事了没事了,回去睡觉去!”

靠,周围全是姐儿!被围观了?……我今天真丢人啊!

柳扶风才记起问我:“怎么想起滚回来了?被人赶出来了?”

我气,捏了个兰花指:“怎么可能?我这么英明神武!”

柳扶风嘘我:“这都几个月了!都不记得跟我们报个平安!侬皮子痒是伐是唔啦?”

我谄笑:“这不是事儿多么,您要是想听,我讲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可您能让我先见见花妈妈成么?咱赚钱啦!”想起花妈妈接过我银票的表情,我就眉飞色舞,刚才的烦恼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嘿,您说神奇不?我小艾除了大茶壶,还能做别的!

柳扶风脸上似乎马上要涌出个欣慰的表情,可立即就被生生压了下去,面皮抖了抖,上扬的嘴角转换成了个小小的呵欠,无聊的样子:“呵,这么出息,行了行了,上去吧上去吧!轻点,姐儿们都还睡着呢!”

我咧着嘴问她:“花妈妈醒着?”

柳扶风甩着帕子扇风:“醒着呢醒着呢,刚有个挺俊俏的公子找她,她梳妆打扮地忙了半晌呢,这不,人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