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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83)

他看我一眼:“运功令脓肿发于体表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但你练功日久,脸上肿块层层相叠,其中蕴着的毒汁难以排出,久了恐怕会反噬入体,令你走火入魔。为你自己考虑,应先用银针将肿块挑破了放出脓去,再辅以清热解毒的药膏与热毒相抵,方可令残毒顺畅发于体外。”

顿了顿又道:“那药膏若是管用,你每日涂抹一遍,除了能减轻你身上毒性之外,你脸上肿块也会渐渐消退,起码不致于如此不堪了。”

我沉默不语。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他说的虽有道理,但我身上毒功现下绝不致如此凶险,他不过是危言耸听,想用药解了我体表毒性罢了。

但我哪能轻易答应?没了肿块,他认出我怎么办?

他抬眼看我:“我知你心中顾虑。但你须知我和如期两年未见,我并不知晓她现下相貌如何。因此就算你恢复容貌,也照样可以坚称是她,我无法拿出确凿证据反驳于你,你更不必担心我会因你冒任她而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我沉默一会,突然问他:“在你印象中,谢如期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亦沉默,半晌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头藤箱中取出一只狭长木匣,倒出里面画轴,徐徐展开。

纸上画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全身像。

画中正值春日,少女身着桃红色襦裙坐于石上,手上拿着一支鹅黄的迎春花,表情俏皮灵动,唇如桃花,一双杏眼亮若朗星。

我受宠若惊:乖乖,我十二岁的时候这么好看?

……哪可能!

我上上下下看个不住,比对完脸型又比对五官发饰,虽然和印象中的自己有七成相似,然而不像的那三成绝对是占据压倒性优势的。

这这这,被美化得也太多了!

压力山大啊。

我散功之后,得再做个微整形,隆个鼻开个眼角啥的才能勾引得了他?

我不由又是高兴又是沮丧,一双眼睛盯着画像沉默不语。

程铮见我不语,于是将画轴重新卷好放入匣中,淡淡道:“如期乃我妻子,纵她现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样爱她护她,将她视为掌中珠宝。然若别人妄想假冒她名诱我负她,纵使二人生得再相似,我也不会认错旁人,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爱她护她!

将她视为掌中珠宝!

我脸上发热,半是害羞半是难过:死相!还说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呢,你现在不就认不出我来?还跟我放狠话!

不过你这句表白我可是听得真真儿的了,以后若你发现货不对板想要退货却也晚了!

嘿嘿!你就认栽!

程铮将木匣放回床头,转身时又状似无意地看我一眼:“我配药膏,却是怕你不到一月时间便死在谷中,令我无法交代。因此你就算说不愿,我亦会强行为你用药。”

我正因他方才的誓言而暗爽不已,听他再四强调也觉得有趣,又一想脸上长多少脓包还不是我说了算,若觉得势头不对再运功长回去就是,再拒绝恐怕也让他生疑,于是当即傻笑点头道:“都听你的,用药就用药,不就是挑去脓肿再敷上药膏?要不要现在就来?”

他犹豫片刻:“先要辅以药浴,用热气蒸去你身上既有残毒。”

我不由扶额。

先是负责三餐,然后又是药浴,接下来是啥?针灸?

相公,你说为我控制毒性是假,趁机玩往日重现,比对我前后反应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成榜单任务啦!

正文 别人的决心

我裹着程铮的深衣,蹲在墙角天人交战。

程铮占了鹰和十九的地盘,在草屋中替我架火添柴,烧水熬药,应该再过片刻,就会来唤我去泡药浴了。

虽说是往事重现,但药浴这玩意,八年前和现在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

八年前我尚是面黄肌瘦的小萝卜头一枚,观之仿佛搓衣板成精。

八年后我胸前自带乳鸽两只,虽不说蜂腰翘臀,但也是曲线窈窕,称得上玲珑有致。

虽然我脸上肿胀不堪,但身上还真没多少疙瘩碍眼,虽然皮肤泛青,但在水汽腾腾、采光不佳的室内来看的话,应该也还能勉强忽略。

……

要不要趁机玩一下性感湿身,将我们家师叔爷拉下神坛呢?

从理智上看,这种玩火的游戏自然是少做为妙。一则他现在还不确定我身份,若是他有反应了,我又要纠结他究竟心里想着什么,若是他仍是顽石一块……那我就只能蹲在角落默默舔舐伤口了。

左右我都没什么好处。

……但是从情感的角度上来说,我实在他妈的很想看看整日如老僧入定般淡定安然的少爷脸红心跳时是什么样子啊!

他会不会方寸大乱?会不会恼羞成怒?会不会束手束脚地任我摆布,就如同那日在青阳山上一般?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

我被自己的幻想弄得口干舌燥,竟再也待不住,索性起身推门,溜到草房门口探头探脑地查看屋中动静。

室内热气蒸腾,光线幽暗,我眨着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程铮身在何处。

他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大半头脸都被布巾遮得严严实实,身处在这样桑拿房的环境中当然便有些狼狈:发丝上都是凝结的细小水珠,身上衣物也已经湿了大半,虽然因为布料质地良好,没有透出任何肉色,但整件衣裳却牢牢贴在他身上,将他猿臂蜂腰以及小翘臀展露得一览无余。

我顿时觉得脸发烫脚发软,整个人都恨不得化成蒸汽贴到他身上。

程铮却是浑然不觉,他将最后一桶水倒入浴桶中,转头向我道:“好了,进来。”

我定定神,畏畏缩缩地挪进去,裹着深衣站在桶边看着浅棕色的洗澡水发呆。

半透明的。

这算是天助我也?

我转头看他,试探性地松了松衣襟,露出半个肩膀。

程铮神色如常地帮我将深衣拉回原处,又解释道:“这方子我也只在你用过的银勺和布帕上试过,却不知用到人身上是否会出差池,所以我须得全程陪在你身边以防万一。不必担心,待会我会背过身去,你进了浴桶之后,再用衣服披在桶沿,我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我眨眨眼睛,坏笑道:“其实相公看了也什么,左右都同床共枕过了,咱们这也算是情趣嘛。”

程铮看我一眼,眼中渐渐染上些探究和笑意:“且不说你是不是如期,单这色厉内荏的模样,倒是和她十分相像。”

我嗤笑道:“大侠若是要找这样嚣张咋呼的个性,来魔教当真是一抓一大把。咱们别的可以不会,尔虞我诈可是必修课。有修口蜜腹剑的,有修嚣张跋扈的,色厉内荏不过是学艺不精。”

他看着我,眼中笑意更浓,半晌方点头道:“哦。”又背过身去,“进去。”

“好,相公稍等。”我嘻嘻笑着脱了衣服跳进浴桶,又如他所说将深衣披在肩上,微眯了眼睛满足地叹息一声,这才叫他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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