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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81)

太特么考验我定力了。

我痴痴地看着他,不觉看到一套剑法已近尾声,看程铮高高跃起,于半空中旋身抖腕挽了个剑花,突然一抬手向我刺来。

我大惊失色,连忙震臂抖腕,用手上锁链当做九节鞭格挡住他袭击,另一手一拍地上,整个人当即向右平侧了几尺。

程铮一笑,招式未老便旋身收势,跃回原地收剑入鞘,向我伸手道:“锁链。”

我无奈,只得一抖手腕将锁链交至他手上,低着头嘟嘟哝哝:“牵狗也没有让狗主动提供锁链的啊。”

程铮侧眼看我:“狗不会逃。”

我被他憋得没脾气,只得恨恨转头不理,任他牵着我走到后院。

后院角落里堆着两只血淋淋的、皮毛被磨得掉了大半的肥羊,肥羊脖子上赫然各有一处齿痕,应该是狼群进贡来的猎物。另有一匹白马温顺地站在院子一角,身形比程铮之前骑的那匹飞雪略小些,大概是飞雪的下一代了。它背上驮了只鼓鼓的皮囊,似是刚到,鼻子里还在呼呼向外喷着热气。

程铮扔下锁链,将白马背上的皮口袋拖到地上打开,从里头取出个布包来交给我:“你的衣裳。”

我愣愣接过打开,却见里头是几件极鲜亮的襦裙和褙子,顶上头一件是桃红色的,看着就十分有少女范儿。

我连碰都不敢碰就又交还给了他:“我身上带毒,不能穿鲜亮的衣裳,会发黑。”

这是真的。别的功夫都是将内力好好地存于丹田,平时并不动用。药人所练的毒功却因其毒性巨大,而非得时时运功,将毒气不断游走于身周、发于体表,这才能最大减少对内脏的伤害。

也正因于此,药人的皮肤才隐隐泛青,发丝血液莫不带毒。

程铮沉下脸来:“里面还有中衣,布料厚实,能挡得住你身上毒气。”

我喃喃:“我穿原来的衣裳不是挺好?”虽然低调朴素了点吧,但也没什么不对嘛。

一张脸都已经整得跟车祸现场似的了,再穿得桃红柳绿的才奇怪吧。

他看我一眼,突然一扯铁链将我拉到近前,盯着我淡淡道:“你不想换衣裳,是因为身上有什么东西藏着?”

我无奈:“我换就是了。”接过衣服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他,“我还扣着脚镣手铐呢,换不了啊。”

他看我一眼,从怀中掏出手套戴上,俯身替我解了铁链,却跟着我进了房,用帕子将自己眼睛蒙上:“我不看你,但你也逃不了。”

我苦笑一声:“是,我知道您功夫高强,耳力惊人。”

他沉默着伸脚勾住椅子坐下。我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便大大方方地转身换衣裳,换好之后却也不急着叫他,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面前,缓缓躬身,在他前面约一寸的地方隔空印下一吻,做完这动作也觉得自己矫情,赶紧踮着脚尖退后几步,清清嗓子叫他:“好了。”

程铮扯下帕子看我,眼神复杂,不辨喜怒。

我笑问:“是不是挺不般配的?——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帕子借我用用。”

他将帕子递给我,我伸手接过盖在头上,遮住自己脸面,又问他:“是不是这样就好多了?”说着就要抬手扯下来。

他却突然几步走到我面前,按住我手,哑声唤我:“如期……”

我一愣,旋即又大大方方笑道:“我说什么来着,遮住脸就像了嘛。你要是看着我有压力,我可以天天这么遮着。”

他一怔,继而又扯下帕子,捡起我换下的衣裳大步走进厨房,将旧衣全部填入灶膛,一把火引燃了。

我亦步亦趋地跟到他身边,与他并排蹲着:“生气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提,我以后不说我是你媳妇就是了。谢如期还在魔教好好待着,我全是骗你玩的,你们的四年之约还有效,再有不到一年时间,你就能看到她了。”

他突然长叹一口气,轻声道:“你是不是谢如期,我自有主张;你究竟为什么要骗我,我也大概能猜到几分。你不想和我待在一处,我自然能感觉得到。然而就算你有千般不愿,为了大局着想,我也必须强留住你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你说什么都是白搭,不如就顺其自然,别再想说服我什么。若我有什么需要问你的,我自会开口,却不必你来提醒。武林中的事是如此,如期的事也是如此。”

他望进我眼底:“在这一个月里,我不会将你当成任何人,你也不必真真假假地骗我。你身怀毒功,自然也不用担心我占了你什么便宜。只要你不想着逃走,我自会好好待你,不伤你分毫。待尘埃落定之后,我会亲自送你出谷,一路护送你去任何地方。”

我沉默一会,终于轻笑道:“好哇。”顿了顿又补充,“你这么漂亮,我要不是身怀毒功,其实是很想你占我什么便宜的。”

心里却满是问号:少爷,你平常都是这么对待异性的?

这么暧昧?

哼!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高估了我的更文速度……

前几章是改不了了嘤嘤,明天……早上……再说吧……呼……

正文 别人的印象

第二天,那匹白马再次驮来了个皮口袋。

口袋里有几套女孩子的衣裳、一包手帕、几包药材、一副手套,和一整套银质餐具,碗碟筷勺一应俱全,大概是为了防着我不小心投毒而特地准备的。

我瞧着白马心疼不已:“大侠您也忒败家了,这么漂亮的骏马干什么不好,非得叫它来来回回的驼东西玩,实在太过大材小用了?”

程铮将药材分门别类地装入药柜:“忍冬机警识途,跑得快且稳,胆子又大,唯它能一日来回却不引人注意、不损物品,纵穿行于群狼之中仍目不斜视。平常驽马却是不行。”

我听他这样一说,不由肃然起敬,连忙走到窗边,再次向谦逊温和的金牌快递员行注目礼。

程铮亦走到我身后,轻声问:“喜欢它?”

我连连点头,又遗憾叹气:“可惜我连摸摸它的毛都不行。”

“有何不可?”他扳着我肩膀令我面向他站好,捉起我双手将新送来的那副手套仔细替我戴上,又顺着手铐与腕子间的空隙一点点推到肘部固定,待两只手都戴妥当了才放手问我:“看看可还合适?”

我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又伸手去摸身边物件,但觉手套质地似丝似皮,既有弹性又不会勒得太紧,戴在手上仿佛长了第二层皮一般,拿放东西均不觉有异,且半点感不到憋闷。

我不由大喜,一时间连门也顾不上走,回头向程铮眨眨眼睛示意,便直接从窗户跳进院子,几步蹿到忍冬身边,和它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伸手轻轻抚摸它鬃毛。

这种重新变回正常人的感觉真特么爽!

忍冬亦被我摸得十分舒爽,它低低打了个响鼻,伸头过来蹭了蹭我的手。

我竟被它闹得鼻子一酸,又怕用手拭泪弄脏了手套,只得拼命眨眼将泪水憋回去,又苦笑着鄙视自己:真是在魔教憋得狠了,突然一下子不用装疯卖傻,竟瞬间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这算是从一个极端跑向了另一个极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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