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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47)

除了疼,我没什么其他的不适。如果有人握住我的手,我会感觉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也听得到,但我没办法作出任何回应,连动动眼珠都不行。

好像这个躯壳成了我的棺材,我就是个活死人。

倾羽在我耳边啜泣了一夜,帮我擦身为我换药,每隔一段时间就哭着说一声对不起,我想说别哭了病人也是要睡觉的,也想说不是你的错根本就是自己人捅我一刀。

等等,自己人?真可笑,除了小满和倾羽,没有谁跟我是自己人。

哦,小满。

这熊孩子只来过一次,他握着我的手在我床边坐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却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对不起,放心,我会帮你报仇。”

然后就再没来过,听倾羽说,他跟万佚闻一起,去赶尽杀绝何朝宗的旧党了。

何朝宗,真是个不出意料的答案。

由此看来,他也应该是穷途末路了。竟然只能寄希望于劫持肉票威胁纪委领导,想必手上再没什么王牌。

白鸿来劝倾羽:“夫人,侯爷希望您先回抚远等他,等这边事情一了,他便带着陆夫人回去。”

倾羽轻声:“不,我要留在这儿,照顾姐姐。”

白鸿叹一声:“夫人,咱们谁也不知道,究竟青塘还有没有何朝宗的死士。说句不恰当的,您在这里,只会让陆夫人更危险而已。——侯爷将您放在心尖上,您现在又对陆夫人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在乎。若有人趁您不备,掳走了陆夫人要您来换,或是直接将您二人一起掳走,以此来威胁侯爷,届时,您要让侯爷如何是好?夫人啊,请您不要辜负了陆夫人的一片苦心,让她白白受苦啊!”

呸,听这意思,我特么是自愿做替身的?

您还能再无耻点么?

我简直能够想象他那副人生导师的嘴脸:“夫人,并不是守在陆夫人身边就是对她好了。咱们沈府的丫鬟个个能干乖巧,陆夫人又是咱们的座上宾,咱们哪会不悉心照顾?夫人在这里,陆夫人是能够威胁万佚侯的一个卒子,凶险万分。但,若夫人不在这里,陆夫人便只是咱们老爷的娇客,没有谁会起意伤她。再说,凌公子不是快要回来了?”

倾羽迟疑一会:“可是……姐姐孤身一人……”

白鸿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夫人错了,陆夫人何尝是孤身一人?且不说大人已来府上求见数次,就是我们家老爷……”他压低声音,“夫人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家老爷也是沈家堡人士,他昔时曾经……自此对陆夫人魂牵梦绕,纵使时隔三年仍不能忘情。——您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大可留意一下,我们家老爷是如何照顾陆夫人的。若您看过,一定再无疑问。”

沈念恩!妈的。

他当然也常来,但不太说话,只握着我的手坐着,间或长长的叹息一声,其中的幽怨气息,令双眼一片漆黑的我仿佛置身鬼片现场,寒毛倒竖。

起码是我想象中的寒毛。

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真的把我当成充气娃娃来用,除了不时摸摸我的手和脸之外,他还算规矩。

应该是怕法式深吻的话,会直接憋死我。

我是否该庆幸他没有那么重口味?

倾羽底气略有不足:“我……我再想想……”

白鸿适可而止:“夫人与陆夫人姑嫂情深,小的理解,但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夫人早做决定。”

滚,就你那狗屁逻辑,也只有倾羽这只小笨蛋会相信!

丫这是要把我身边人清空啊!其心险恶。

我甚至有八成把握,我锁骨上这一刀,根本就是他捅的。

为了什么?我猜是这只忠犬经沈念恩授意,要不顾一切地留下我,留下樊青青的皮囊。

丫头,你千万要支持住啊,我可不想独自呆在狼窝里!

但是当天晚上,外头隐隐传来莫名的嘈杂声,像是又有人来犯。

我的心彻底凉了。白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倾羽哭着来看我,又央求白鸿:“让我和姐姐单独说说话!”

白鸿仍旧维持着假惺惺的谦恭语气:“夫人的吩咐,小的自然遵从。”

倾羽靠在我耳边低语:“姐姐,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我想,你是听得到的……求你听到!——我偷偷问过郎中,你不应该昏迷不醒的。李大哥……他是将军的侍卫,他说,只要我不走,他们是不会让你醒过来的……我,我没办法,我不得不走,我怕你昏得太久,当真出了事怎么办?”

她用帕子捂着嘴大声地嚎哭几声,又低声道:“沈府有一个将军的人在,他叫莫千岭,是个花匠。等你醒了,他自会想办法来找你,带你去落霞。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还要在抚远等你来找我呢!”

她说完便真的放声大哭,我也跟着黯然。

平白惹上一屁股官司,这叫什么事!

倾羽走了,白鸿来了。

我醒了。

郎中收拾好银针,冲他摇摇头,语带谴责:“再不醒来,恐怕有中风的危险。”还要再说,却被一张银票封住了嘴,他盯着面额眉开眼笑,迅速跪安了。

白鸿看着我温和的笑。

嘁,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按着伤口,呲牙咧嘴地坐起来,挑眉问他:“你捅的?”

白鸿点头,歉然道:“姑娘莫怪,都是小的擅自做主,却也是为了替我们家老爷留下姑娘而已。小的若非迫不得已,哪敢伤了姑娘半分寒毛。姑娘放心,小的下手还算有些准头,并没伤着您的经脉和骨头,养上一个月,应该就全好了。”

他诚恳地看着我:“姑娘,您若要怪,便怪我好了。老爷是舍不得您受半点苦的。您受伤这几天,他日日来看您,忧心得茶不思饭不想,又要顾着稳定青塘的状况,追查何朝宗余党,清理何党产业……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已经瘦了一圈。”

“姑娘可能忘记了,当时是您拿出银子,以死相逼,送老爷上京赶考的。老爷至今仍感念至深,他当时发誓,如若高中,定回来娶姑娘为正室,一生呵护,绝无二心。现在,老爷的心仍然不变。”

我沉默,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白鸿恭顺地垂下眼睛,含笑问我:“姑娘可是看小的面熟?那是一定的,咱们在沈家堡时,小的就随着老爷几次去见姑娘,即使在青塘,小的也长随老爷左右。”

我撑着下巴看他:“我就是好奇,你这么好看一个人,怎么说的话就这么的不经推敲呢?”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你说全是你自作主张,可那日沈念恩撞着你带我去更衣时,他明明就是知道你要做什么的,只是不清楚你会选谁。——当然,若是谋事者事事亲力亲为,也用不着你这样的下人了。——所以,他会问你,你是什么意思。也许,之前他还念着樊青青的旧情,不想推我去做替死鬼的。但我说我不是,于是他便再没什么顾忌,反而肯定了你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