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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46)

白鸿仍旧只是笑:“家里丫鬟手脚伶俐,夫人更衣用不了多久,更何况前头还有沈大人安抚着,令弟定然是放心的。”又上前半步,“夫人难道打定主意,要同小的在这儿拖着,直到有人来找?那么夫人怕是要失望了。此地已是沈府内宅,宾客全在前头,真要有人来的话,恐怕也要等到天黑才行了。”

他抬眼盯着我:“夫人太过谨慎,您想想,若小的真想对夫人做些什么,万佚侯那边该如何交代?”瞧这气势,他要是不想做什么才怪。

我身边没人,手上没刀,拼体力更是笑话。无奈,只得点头道:“烦劳您带路。”

白鸿一笑,终于移开目光,做了个请的动作:“夫人当真通透。”

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他将我带到不远的一处耳房,早有两名丫鬟守在门口,见我们来,一人打着帘子,一人替我除了身上披着的端衣交给白鸿,巧笑倩兮:“夫人由我们照顾就是,您放心。”

白鸿接了衣裳点点头,笑道:“你们可得仔细伺候着,陆夫人疑心咱们要对她不利呢。”

我翻了个白眼,老娘现在还在疑心你对我不利。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亲亲热热地攀着我手臂把我带进屋里,展开条水红的裙子给我看:“夫人见谅,咱们给新娘子做的衣服都是正红的喜庆颜色,只这一条勉强像是平常穿的,咱们现在就给您换上呀?”

我点点头,满心只想着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她们不给我穿三点式就罢了,哪还有闲情计较那么多。

二人见我点头,也放松一笑,一人倒了杯茶给我,道:“夫人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莫要在更衣时冻着。”

我含笑摇头:“不碍事,快些拿了衣服换上,省得我弟弟在前头担心。”

二人连声称是,利落地替我脱下脏衣裳,用湿布手巾简单擦过一遍身子之后,便帮我穿上新衣,扶我去镜前照照,又笑道:“夫人这样穿,当真好看得紧。”

另一人拿着梳子热情提议:“夫人不如把头发也重新梳过?这身衣裳,还是配着堕马髻最相宜!”

我摇头:“进来换身衣服已经是不得已,再重新梳了头,看在有心人眼里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有劳你们,这就带我去前头。”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一人上前一步笑道:“夫人既如此说,咱们也不敢勉强,请夫人随我来。”

我道一声谢,刚要迈步,却突然觉得神思恍惚,如坠云端,好像是喝多了酒发晕,又好像是人在梦中,身不由己。

我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我胳膊,将我送到隔壁正房床上坐下,为我摆了个姿势,重新梳头,并在我头上插上无数沉甸甸的首饰。

我好像是牵线的木偶一样,傻呆呆地看着两人忙活完了,又在床上撒了些花生红枣之类的干果之后,对着我笑吟吟道:“愿新娘新郎百子千孙,百年好合!”说完咯咯一笑,退了出去。

叉叉叉,我这是要和谁洞房?!

我想抬手,手上仿佛绑了千斤坠。想咬牙,嘴巴里似乎塞满了棉花,软绵绵使不上力气。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我连眨眼都很难办到。眼睛酸涩难忍,眼皮却只是半张着,睁不开,也闭不上。

我想哭,却连泪腺也跟着罢工,胸口满是酸楚,眼睛却依旧干得发疼。

难道,我今天要在阴沟里翻船?

我已经懒得去想他们是怎么下的药,也许是屋里那甜死人的熏香,也许是手巾上沾的液体,也许是洒在衣服上的干粉……躲过一杯茶又如何?总是防不胜防的。

但是,他们要我做什么?

是要人,还是要命?

不知道,单是沈念恩一人已经将两个选项占全,更别提还有一个叫做替死鬼的隐藏选项,有了它,一切皆有可能。

我心惊胆战却又无可奈何,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与沈念恩相遇的当天晚上就连夜逃窜了,也省得提心吊胆这么多天。

秋日天黑的快,我坐到眼睛麻痒时,太阳落山了。还是那两个丫鬟进屋,点亮红烛,又捂着嘴窃笑着退出去。

笑你妹!

当我坐到屁股也失去知觉之后,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嘈杂的打斗声。

天啊,难道我的梦中情人架着七彩祥云来救我了?

……梦中情人是不太可能,但是梦中的小正太,我求您给力一点啊!

似乎是为了回应我的祈祷一般,突然有人砰地撞上窗子,一个女人应声尖叫:“你们在做什么?不要惊了新娘子!”

而后刀剑声更加清晰,听声音,都是冲着这个屋子来的。

我泪流满面:姑娘,您绝对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听明白了,外头不是小满,这群人也不是冲我来的。可怜我稀里糊涂,做了倾羽的替身。

倾羽当然也是无辜的,她有价值,不过是因为她是将军的新娘、是万佚闻的心头肉。若抓了她,起码能威胁到万佚闻,而万佚闻的能量有多大,我就不太清楚了。

按照他能够扳倒四品大员的当量计算,此人起码得是中子弹这个级别的。

几人低声呼喝:“围着屋子,莫要惊动了前头,也莫要伤了新娘子!”

我默默无语,各位大哥,你们可得言而有信,千万别伤了我。

外头动静越来越大,突然有一人破窗而入,几步窜到我跟前夹着我就跑,口中呼哨一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嘁,得瑟个屁啊,抢了个冒牌货都不知道,你也好意思吹口哨。

可见上岗培训以及前期调研是多么重要。

外头的口哨声此起彼伏,那人挟着我再次越窗而出。这家伙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光顾着自己不顾着我,我的胳膊和大腿分别跟窗框进行了好几次热烈的亲密接触,才勉强落在实地上。好在因为中了迷药,我倒是不怎么觉得疼。

夜凉如水,白鸿的声音比水还冷:“若有顽抗者,一律格杀。”

那人傻眼了,愣了愣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哑声道:“将军夫人在我手上,尔等不可放肆。”

白鸿的笑声已经足够放肆:“格杀勿论。”

四周一片刀刃入肉之声,那人甩手丢下我,不知是投降了还是选择死战到底。我仰面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天空上一轮明月,在我愈发模糊的视野里自动完满成一个明亮的圆点,又眼睁睁看着周围舞动的黑影不断减少,直到完全消失。

终于,一切重归寂静。夜色仍旧凉如水,扑鼻而来的,却是温热的血气。

一个白衣人走到我身旁,俯身看着我,我却看不清他是谁。

我最后看清的,是一道雪亮的光芒。

我肩上突然剧痛,接着呼吸困难,昏死过去。

正文 28.如果这都不算爱

听说人看不见时,其他的感官为了代替视觉感知周遭,会相应变得敏锐。

我想这是真的。

因为我现在真他妈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