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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45)

有鬼。我深吸一口气,皱眉道:“别擦了,左右都湿透了,你跟敬酒那位小哥说一声,我回去换件衣裳,晚些再来闹洞房。”说罢向一桌憋着看热闹的女眷们点点头,就要离席。

丫鬟闻言,急得一把拉住我袖子,低声告饶:“夫人现在离开,可就是要了奴的命了!求夫人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到内室换一件衣裳!奴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我冷眼看着她:“你家老爷并无妻妾随行,你叫我在府上换身衣裳凑合,难不成让我换上丫鬟的皮?——我没怪你的意思,谁要问起,只说我自己要走。”

好不容易甩脱了她,一名管家又迎上来挡着我去路,低声笑道:“夫人息怒,今儿个陆姑娘大喜的日子,娘家人又怎能缺席?夫人勿需担心,咱家为筹备将军大婚,早做了几套新妇的衣裳备着,夫人身量和新娘子差不离,不如姑且换上应个急罢!”

我想了想,冷笑:“就是说,我如果执意要走,你们定会拦着我了?”这管家有点眼熟,好像上次和沈念恩在大悲寺相遇时,在他身边提醒他与将军之约的那位扈从。

管家略略欠身:“小的只是恪守本分,请夫人莫要为难小的。”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好,我不为难你,但我要先和我那弟弟打声招呼,省得他看我不见,还以为是被谁劫了去。”

管家笑容不变,侧身为我让路:“夫人说笑了。”

哟呵,竟然不怕?他若不是心中坦荡,就是有恃无恐。

我猜是后者。

我拉住小满,低声:“沈家泼我一身汤,非让我在这儿换衣服。你注意着些,别让我在你眼皮底下失踪了!”

小满点点头:“放心,府里的守卫都是将军的人。”

我轻出一口气:“好。”不放心又能怎样?大闹婚宴么?

我提着一颗心,跟着那管家穿出院子,走进内宅,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我驻足问他:“有什么话,这里说就好了,难道非要等我换衣服时再冲进来质问?”

管家回身,惊讶地一挑眉:“夫人在说什么?”

我抬一抬下巴,眼望着匆匆走来的沈念恩:“说你家老爷。”

不是要霸王硬上?老子虽然**上过尽千帆了,精神上还是个雏啊!

正文 27.女儿愁,绣房窜出个大马猴

沈念恩疾步走到我面前,瞪着那管家:“你什么意思?”

管家退后一步,目光平和:“老爷的意思。”

沈念恩一窒,转头看我。

我叹一口气:“不论是大人的意思,还是管家自作主张,对妾来说都是一样。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既然躲不过,不如就迎上去。

也许这几天是我反应过度,太怕他对我下黑手,怕到了神经质的程度。但是法制新闻曾经一遍又一遍严肃紧张活泼地告诉我,失恋男子怒而砍伤前女友的例子是多么普遍,更何况现在我是低到尘埃里的青女子,他是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

怎么做才能不拂他逆麟?我真的没有和沙文男谈恋爱的经验。

准确的说,我根本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分手是个技术活啊。

沈念恩沉思一下,点点头,又看一眼管家。

管家仍是站在原地,微笑:“大人莫忘了,前头宾客还等着您招呼。陆夫人衣衫尽湿,也不好吹太久的风。”他把陆夫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夫人是在叫我,不由一哂。

沈念恩看着我皱皱眉头,伸手一比:“亭中还算清幽。”

我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过去。

他脱下端衣递给我:“你身上还湿着,穿上挡挡风。”

我犹豫一下,道了声谢接过来披上,刚要开口,他却抢先一步:“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你现在不认我,我不怪你。一别三年,你一直孤身一人,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心里也定然对我有气的。——那年我虽高中,却无钱财上下疏通打点,连回乡的盘缠都凑不出来。我被困在京城,万幸得人引荐,在李家谋了处西席的位子,方能勉强安身。饶是如此,仍苦苦等了三年才通过李家的关系轮到处空缺。我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你,但你却杳无音讯,宁妈妈说你同人私奔了,我却不信。……我本以为,此生再无与你相见的机会,然而上天见怜,竟让我在青塘又见到了你。”

他坐近一些,试探地搭住我指尖:“青青,你以前的事,我保证不会追问计较,也请你原谅我的迫不得已。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我蜷起手指,躲开他的触碰,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沈大人,我叫凌铛,虽然我跟您的心上人相貌相似,但,我的确不是樊青青。”

沉默。

我只得再接再厉:“您对樊姑娘的感情,我尊重,并且羡慕,但我不是她。您这样生生将我当做她来对待,难道不是对她的不尊重?您和樊姑娘之间的回忆,一定是有笑有泪、弥足珍贵的,您这样随便找了我来李代桃僵,未尝不是对美好记忆的亵渎。”

还是沉默。

我不再说话,静静等着他开口。

沈念恩别过眼睛,讽刺一笑,轻声:“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么?”

我坦然看着他,重复:“沈大人,我,不是樊青青。”

沈念恩轻声:“哦,所以,夫人的身份是真的?夫人也从没向厉大人使银子,请厉大人为夫人和陆姑娘伪造身份?”他转眼看我,皮笑肉不笑,“还是说,夫人只不过恰巧也是从沈家堡携芳院出来的姑娘,只是与春红姑娘姓名相同,长相一致罢了?”

他伸手抚上我脸颊,眼神愈发讥诮:“青青啊青青,你这张脸,几乎每晚都出现在我梦里,你以为多年之后再见,我就会认错?还是你以为,在你不承认之后,我会什么都不查证,便相信自己是认错了人?”

他抽回手,笑容冷冷:“你果然是不记得了。也好。”

沈念恩起身,快步向外,叫那管家:“白鸿,带陆夫人更衣!”而后头也不回地匆匆赶向前院。

管家答应一声,恭恭敬敬地站到路口,等我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凉亭,看着他:“我和你家老爷该说的都说了,这衣服,也没必要换了?”

白鸿笑笑:“既然夫人该说的都说了,您也没必要怕小的暗地使绊子了?”

我眨眨眼睛,轻哼一声:“你看我们像是宾主尽欢的模样么?”

白鸿态度更加谦恭:“那么,小的就更要替自家老爷讨好夫人了。”

惨,遇着高手了。

这人好像一团浓雾,看似是实打实的东西,然而一拳打出又注定落空,反而让打拳的闪了腰。

而且,我总觉得这人不像是普通的管家。刚刚他面对沈念恩的质问,丝毫没有愧疚张皇的意思,反而还提醒他,不要和我聊太久。

这哪是下人的做派?

我有些紧张:“我离席之前和舍弟说,不会去太久,这会子他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