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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48)

我想笑:“世上好人很多,长得好看的人也不少。你为什么会觉得,把沈念恩塑造成一个白雪雪的完人,我就会爱上他?我说过,我不是樊青青,就算他再好,对我来说也是个陌生人,何况他不是。他就是个一言不合便迁怒他人的凡人。”

“再者,你说你自沈家堡时就跟着沈念恩,可他当时穷得连赶考的钱都没有,高中了之后还得做人家西席来糊口,他怎么可能带着你?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并没有随着他去赶考,而是等他三年后回来了,你再‘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我真的笑了:“白大总管,您满口谎话,连这样的小事都要撒谎,我真不敢信您,我怕一不留神,您再捅我一刀。”

这次,轮到他长时间的凝望我了。

我被他看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仿佛打鸡血了一样亢奋,纷纷宣布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我现在才想起来后悔。

我这么直白地拆穿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我应该一脸感动地说,原来是这样,我原谅念恩小宝贝了,让我们一起携手向着夕阳奔跑!

然后伺机逃出生天。

唉,难道身体刚刚恢复自由,就连脑子都不太灵光了么,竟然不懂得假痴不癫。

我竖着毛警惕地看着他,白鸿却笑了,露出森森白牙:“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一头雾水。

他勾着唇:“你失忆之后,倒是聪明了许多,但,还不够聪明。你最应该想的,不是我随口编的那些谎话,而是,为什么我自称家生子,又是沈府的大总管,却是姓白的?”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微笑着逼近我:“因为,我本来就姓沈,沈鸿。即使你不记得这名字,在你勒索我那名义上的父亲时,应该也是听说过的?”

我吓傻了,结结巴巴:“你……沈庭?”他是沈庭的便宜儿子,沈家的少当家,沈鸿?!

这一刀挨得真不冤。要是我看见那个逼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畜生,我早就把她挫骨扬灰了,还有心情在她面前假惺惺演戏?

但是,他一个天之骄子,怎么会突然做了沈念恩这个没人疼的娃的大管家?

就算他是走投无路,他昂首挺胸这么多年,一下子卑躬屈膝起来,他习惯得了?

唔,目前来看,他是挺习惯的。

其中必有蹊跷!

沈鸿又凑近了一些,眼睛眯着,好像是吐信的蛇:“乖乖待在沈府,别耍花招,别指望有人救你。你的身份底细,沈念恩不愿说,我倒是十分乐意为你广而告之。若你还想从烟花地再逃一次,大可在我面前耍心眼。”

我看着他半晌,突然问:“你图什么啊?”

沈鸿愣了一下:“什么?”

我笑了:“我说,我怎么都算是你的仇人了,你不把我乱棍打死不说,还费这么大力气撮合我和沈念恩,你图什么啊?——难不成,你喜欢他,想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然后你就满足了?啧啧,还真是伟大的爱情啊。”

没错,我就是故意恶心他的。

而且,他也被我成功恶心到了。沈鸿直起身子,嫌恶地:“无论之前还是现在,你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窑姐儿!”说罢就恨恨走了,门板被他甩得震天响。

我揉着肩膀呲牙咧嘴地笑,谁不让我好过,我哪会轻易让他舒心?

来,我准备好了。

正文 29.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沈念恩进来时,我正在凭窗梳头。

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好似静止的瀑布,铺了我满背。

他怔了怔,缓缓走到我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我,低声呢喃:“你醒了,真好。”

他语带愧疚:“我原以为李代桃僵一计,只是有惊无险,吓吓你也就罢了。没想到贼人凶悍,竟劫持了你,连累你受伤,是我的错。”

我皱皱眉头:“大人,你……压着我头发了。”疼死我,混蛋。

沈念恩一愣之后轻笑,细致地帮我将头发拢到一边,两手扶着我肩膀,停顿一会,又暧昧地缓缓攀上脖子,俯身,在我颈窝处轻轻啄吻。他呼出的热气若有若无地喷在我□的皮肤上,激起鸡皮疙瘩无数。

不是,兴致这么高?

我手中的梳子在案上一磕,身子略偏,躲开他的追逐:“大人,大白天的,更何况我伤还没好。”就算是春红也不会敬业到带伤上战场?

重伤不下火线这种送死行为,一般人没这么高的觉悟,碰上就可以直接入党了。

他勾唇一笑,拉过凳子顺势在我身边坐下,眼含笑意:“但你气色不错。——叫我念恩。”

我想了想,看着他:“念恩,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眼中笑意更浓:“但说无妨。”

“我想和云天见上一面。”

好像电灯跳闸,他脸上的光彩咔哒一下没了,黑夜永驻人间,百鬼即将夜行(多带感的中元节口号)。我连忙解释:“念恩,大人只是在我开茶舍时,因为是老顾客而有些交情,他又向来急人之所急。如今听到我受伤了,倾羽和小满又不在我身边,自然要一再追问,好教你把我放在心上的。”

沈念恩蹙眉不语,我只得牺牲一下色相,柔情似水地搭上他手背:“咱们是什么关系,他又不清楚,你总要给我个机会,同他说明白?”

沈念恩突然反手抓住我手腕,目光灼灼:“让他明白咱俩的关系?我看你是外心不死,想借他逃开我?刚刚走了个将军夫人,你竟还想着倚仗云天?青青啊青青,你是总也学不乖了,是不是?竟然到现在都分不清,谁对你是真心,谁待你是假意。——你说陆倾羽与你姐妹情深,她却舍你而去;云天与你不过是露水情缘,你当真以为他会罔顾家在青塘的几代清名,把你带走?”

人才啊,刚刚还一副发情叫春的骚样,转眼就变身成铁面判官直斥人性的阴暗面了。明明害我受伤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还能大言不惭地暗示,只有他是真心对我。这货天生就是当公务员的料啊!

我冷笑一声:“你对我的评价还真是不高。真心假意?是,倾羽是走了,但,她是你们逼走的。你若是真不明白其中缘由,不妨问问你那位白管家,我是真的昏迷不醒,还是有人暗中使诈,宁可我中风卧床也不让我醒来?更何况,万佚侯把人手都带出去剿匪,倾羽身边只有两三个能用的人,你指望她带我走吗?若她当真如此做,恐怕她连沈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我看着他:“还有,不管是樊青青,还是我凌铛,都不是个随便的人。在你毫无根据地指责我同别人不清不楚之前,不妨先问问自己,这三年来,你为樊青青做过什么?我无意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也无意给樊青青鸣不平,但是你要知道,她为了让自己安心,让你安心,曾经被打得半死,也不肯接……”

“够了!”沈念恩突然暴喝,我没出息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