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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3)

开玩笑,像我这样做惯服务业(呸,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的人,怎么会不懂切墩呢。虽然菜刀跟现代的比起来有点沉,但不影响我发挥。

但是听李姐这话,春红似乎是不怎么会的。我讪讪一笑,放慢了手上动作:“两位姐姐……之前我心火旺了些,冲撞了你们,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其实我也是着急,也不知道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形势不明时,说的话越笼统越抽象,越不容易出错,这是从领导那学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脾气略暴躁那位先哼了一声:“还能怎么走啊,就这么着呗!你难道还想从良?”

“婉柔!”李姐嗔她一眼,回身看着我,“我知道你还没放下赎身的希望,只是攒这赎身钱容易,攒给衙门的孝敬钱难啊!不够孝敬钱,买不着一纸平民的身份,就永远都顶着下九流的贱藉,世代为娼。”

她叹了口气:“既然哪里都是一样,不如在做熟的地方一直待下去。”

做……做生不如做熟是么?

李姐看我发呆,又安慰地拍拍我手背:“别担心,你之前是没问过这个,可能不太知道。咱们做了仆妇的,晚上还是能穿戴着出去接客的,要是一个月接不到五个客,也不用交月供给妈妈,权当是自己的零花。遇到恩客打赏多的时候,日子也不是多难熬。”

……这算哪门子安慰!

照她这么说,搬出秀房之后,白天要做仆妇,晚上要接着卖身,劳动量翻倍,没有加班费,固定工资还少了。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位李姐算不过账的可能性。

李姐大概看我脸色不好,从我手里夺了菜刀轻轻推我:“好了好了,刚有点精神就别再累着了。搬出秀房也不在这一天两天的,你先回去歇着,我帮你跟妈妈说一声,就说你答应了,成么?”

我点点头,道了声谢之后便上了。

奇怪,是因为两位仆妇已经没有争宠之心了,所以才对我分外友善,还是只是李姐性子柔和?

……总之是跟我想象中明争暗斗的青不太一样啊。

不过,我对男人上下其手的古怪毛病算是破案了。这位春红姑娘大概是注定干这一行的,一双手遇着男人就自动摸过去,一听到不让她卖身就绝食以抗,连带着把我也坑了。

鼓鼓掌,春红姑娘具有朴素的劳动人民情怀,干一行爱一行,是广大群众学习的榜样。可见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之言,并不是用来哄小孩的。

切,我是被她坑来的,到手的好日子也没了,难道真要我表扬她?做梦。

铜镜里的春红姑娘哭丧着一张脸,这张脸以后就属于我了。我叹了口气,忍不住戳戳镜子:你要是还在,就赶紧回来,我不想占你的身子。

没有人回答我。

风没有吹,鸟没有叫,我也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感觉。

好,看来这便宜花魁我是当定了。我撅着嘴,盯着镜子喃喃自语:镜子啊镜子,谁是天底下最丑的花魁?

镜子里的春红姑娘不情不愿地承认:是你,我的主人。

自问自答实在是傻得冒泡,既然以后要披着这身皮了,我怎么都应该熟悉熟悉,不然半夜照镜子被吓到可就冤枉了。我再次端详镜子里的人:瓜子脸,脸颊都陷下去了,大概是饿出来的,这个咱们不追究。肿眼泡……勉强归类为营养不良,还是饿的。脸色灰败,饿的。大黑眼圈,纵……纵欲过度。没眉毛,不知道是剃的还是天生的。听说古代有很多朝代都流行把眉毛剃掉点两个点儿,假装自己是瓢虫变的,并以此为美。

左看右看,总之还是不漂亮。

当然,我是坚决不会承认这丫头容貌和我有几分相似的。

接地气的艺名、不出彩的外貌,这姑娘是怎么当上花魁的?不会是……哎呀好害羞。

象征性地害羞一下,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抄春红的家。前花魁姑娘这么渴望赎身,总不可能一分钱都没存下?马上就要搬出去了,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

翻找过程跟RPG游戏不是不相像的,一通折腾之后,我顺利找到散张的银票总共二百一十五两,一些散碎银子,不知是多少两,还有两串用红线穿的铜钱。我把银票折成小方块贴身放好,铜钱和银两放进刚打好的包裹里。

春红姑娘大概立志于攒钱大业,家当只有一个梳妆盒和一本书,还有穿出去见客的三套衣服。说实话,衣服颜色挺土,比较贴合人物身份。

我刚收拾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便过来敲门,而后不待我反应就迈步走了进来。看她淡定的神态和一身王霸之气,以及满头的首饰,她应该就是此间的老鸨了。

我微微垂下眼睛,咬着下唇装出个委屈的表情。

女人坐到床边,抚着我手背叹息一声:“傻孩子。”

如此经典的催泪台词出马,我当然知道我应该马上飙出两条海带泪配合她。可是毕竟我演技还没有磨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只得幽幽地长叹一声,低头不说话。

女人轻声道:“你这是何苦呢。”

啧,拜托,说点实惠的行么,下一句莫非是“孩子,想哭就哭”?我有点想乐,为免穿帮,只得把头压得更低。

女人见我没反应,又伸臂轻轻揽过我肩膀:“孩子,想哭就哭。”

不行了……我想笑场。

当然不能笑,我只能咬着嘴唇憋着,憋得身体轻轻颤抖,太用力控制了,眼里倒真憋出点泪光来。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我赶紧抬眼看她,欲言又止。

女人眼睛里终于闪过丝满意的光芒,轻启朱唇切入正题:“我知道你是想给自个儿赎身,也知道你还在等他。可是即使是做梦,这时候也差不多该醒了。都两年多了,那人连个口信儿都没给你捎过,怕是……唉。”

她抽出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这话虽然不中听了些,但妈妈好歹也得提点你一句。兴许……兴许你对他来说,不过是鸳梦一场。男人大多负心薄幸,他在京城里开了眼界,咱们沈家堡这些庸脂俗粉便就不够看了。如今之计,不若趁早替自己打算。”

春红不搬是为了卖身赚钱,等一个没音讯的男人?这逻辑怎么有点怪呢。

我轻轻摇头:“妈妈不要再说了,两年都等下来了,我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年。至于别的……我,我心里乱的很。”这妈妈的感觉和下那位李姐明显不太一样,她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子精明,不知是计划着怎么让我“替自己打算”。

老鸨叹了口气:“这三年下来,你手上也攒下些钱了?咱们撷芳院庙虽小,但也算是私娼里数一数二的牌子了,每日的恩客不知凡几。你若是想要生财,不如就拿你的体己入个伙,我按月分给你花红。你放心,若你那哥儿转日来寻你,我二话不说便同你结算清楚,绝不拖延。”

这是要我做二老鸨啊。我生来对入股这种手段不太感冒,要么就做老板自己做主,要么就乖乖做打工仔。这老二没多少权力还要担风险,不值。再说这老鸨一看就不像是个厚道人,现在说马上给钱,到时候卷款跑了我找谁哭去?我得再观望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