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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27)

……这莫名的违和感。

管家微微侧身,做了个引路的姿势:“少爷做事自有其分寸,小的只是依言办事,不敢妄加评论。不过少爷倒有几句话托小的转达,凌娘子可否先移步,随小的到桃园中走一遭?小的愚钝,唯恐辜负了少爷的嘱托,还望凌娘子不吝赐教。”

我挑起一边眉毛。

这还是我的地盘吗?怎么他说的这话,好像我才是做客的那个?

更何况他话里话外满满的居高临下的气势,不像是来还情的,倒像是来结仇的。

有心呛他几句,又实在好奇,只得先笑应一声,回头示意小满跟上。

我的桃园!!

我按着胸口揉揉眼睛,闭上再睁开,触目所及依旧是一片凌乱。

几株长势茂盛的桃树被连根挖出来,东一棵西一棵地搁在地上,空地里堆着些木方土石,再远处有工匠忙忙碌碌地挖坑,似乎要大兴土木。我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哆哆嗦嗦问:“这是……”小满趁我不注意,把地契给卖了?!

管家笑道:“我家少爷昨夜回府以后,细细回味凌娘子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大有道理,今晨醒来时,突心有所感,竟将那棋局破了。少爷大喜,对娘子感激不尽,又不知如何报答,便想起您曾说过,想趁冬天之前在桃园中添几座凉亭,移几本腊梅。少爷怕您错过了时辰,到了梅花盛开时喝不着您的梅花茶,便匆忙画了图纸,教我寻青塘手艺上好的木匠过来,为您了却一桩心愿。”说着双手递给我一份图纸,“这是我家少爷亲手绘的,不知凌娘子合不合心意。”

还有什么合不合的?就算是不合也挖了,难道我现在还能改不成?我冷笑一声,接过图纸草草扫了一眼,淡淡道:“大人绘得一手好丹青,妾是粗人一个,哪看得出来好坏?左右园子都已经如此了,方管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当自己是外人。”

又看看周围:“妾自认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当不起这份大礼,麻烦方管家为我列一份账单出来,翻修用的钱,就当是妾向大人借的,按钱庄的一分利算,一年还清。”妈的,老子又负债了。

更正一下,我是丫鬟的身子欠债的命,娼妓的双手流氓的心。

怎么都是在劳苦大众之间徘徊,高雅不起来了。

方管家一愣:“这……”

“又或者,”我转眼盯着他,“大人中意的是咱们这茶舍。也好,这笔银子就当做大人入伙的份子钱,咱们按出的钱数订一份合同,大人今后就是咱这儿的老板了。方管家在自家的地盘上,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不用先征求小妇人的意见!”

方管家汗都下来了,怔了一会赔笑道:“小的自作主张,得罪凌娘子了。我家少爷原是要小的先跟您说明原因,得您首肯再动工的。只是小的为了赶工期,再者也忖度着,以娘子和我家少爷的关系……”

我淡淡道:“这话您可别乱说,大人其人如玉,空教掷果盈车,岂是我这守寡的妇人高攀得起的。妾虽粗鄙,也知爱惜名声,若是传出不检点,妾别无他法,只得一根腰带换个清静了!”说罢斜眼看一眼小满,小兔崽子,话不说清楚,让老娘吃这么大一个闷亏。

小满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不是气得,分明是憋笑憋得。

气死我了,感情都把我当色女?!

老娘很专一的好不好,我只爱帅哥!

我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小满同方仲说几句场面话,也把他撂在原地,快步追上我低笑:“还以为你真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这下我放心了!也是,你跟你那姘头你侬我侬,又怎么会将这个小白脸放在眼里!”

我止步,瞥他一眼:“你知我姘头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品行如何?又怎知我不会把这小白脸放在眼里?”

小满语塞:“我……我看你跟他通信频繁……以为……你不是说……”

我懒得听他期期艾艾,烦躁地推开他上,小满急道:“你去哪?”

我气哼哼:“睡觉!”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一定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

正文 17.楼帅哥负荆请罪

安逸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我的大头似乎刚沾到枕头,小满便又大着嗓门叫我:“老板娘,云天大人来找!大人一个人来找您!好像是来赔罪的!!——您可不能再怨我没说清楚了!”听声音,是他顾忌我木门坏了,有瓜田李下之嫌,所以远远地站在梯口叫唤。

木的混音效果那叫一个恐怖,重低音立体声环绕也不过如此了。

我呻吟着翻了一个身。

老子捡回来个少爷也就忍了,捡回来个马教主,是逼我每天换一打氪金狗耳么?

总算明白佟掌柜的苦恼了,额的亲娘四舅姥爷!

镇店之宝还在下头等着,我不敢拿乔,仓促起身整理好被我睡毛的头发,按着太阳穴缓缓下。

大概是睡眠质量欠佳,我的大头沉重得仿佛灌了一脑袋浆糊,眼球突突直跳,好像我眼眶里塞的是两颗乒乓球。

小满站在梯口叉腰瞪我,挤眉弄眼地小声道:“云天来赔罪了,你要把持住,别被他美色迷惑了去!”

我的头更疼了。

也许是我脑子里的浆糊发生了某些不知名的化学反应,我突然大脑短路,使出樱木花道头槌一头撞在他脑门上,听到他嗷地一声之后咬牙切齿地宣布:“老娘色亦有道!”

嘎,我是说,老娘才不会受美色诱惑!

嗯……

算了,我自己都不信。

小满幸灾乐祸:“你惨了,这个位置,大人可是看得到你现在这副尊容!再大点声,说不定他还能听到!你这疯子。”

我晃晃大头,把浆糊搅得再匀些,呲牙咧嘴地推他一把:“头这么硬,你吃钉子长大的?闲死你,给老娘算账去,给老娘修门闩去,给老娘打水去!”以为我在乎?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大帅哥看上的是我这茶舍,又不是我这人。

小满被我推得倒退一步,无奈道:“你也就跟我威风威风,瞧你在他面前温顺贤良的样子,我都担心是有人上了你的身!”想想又郑重重申,“云天那种温良君子不合你的路数,你就应该跟着豪爽汉子漫山遍野唱山歌去。就算你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云天装成大家闺秀,要是让你后半辈子天天装成温良恭俭让的模样,也必然会憋死你这猴儿!”说完似乎怕我再把他当核桃敲,迅速闪人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搞不清楚情况。

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人,是我家傲娇少爷小满,还是红梦里调侃王熙凤的老太君?

还好我还记得下尚蹲着帅哥一名,因此只失神了一会就掐掐眉心,强打精神调出一脸微笑,下接客。

云天坐在他的老位置上等着,竹帘半卷,美人跪坐,窗外绿叶依依,室内君子谦谦,都是养眼的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