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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22)

“当然能行。倾羽家里是茶农,她自小耳濡目染,对品茶一道自是小有所成,有她把关,咱这茶舍的质量便可以保证。再者,你虽看到青塘一半的夷人,却没看到那另一半的汉人,也没有注意到,街上往来的夷人大半着汉服、说汉话,且地位越高越如此。可见他们并不排斥汉文化,反而心向往之。可惜青塘仅仅是个港口,来往的都是商旅,与夷人混居的汉人也大多摒弃了饮茶的习俗,因此夷人虽然有心效仿,却不得其门而入。所以,咱们茶舍不愁没客人。”

“现在摆在咱们面前最大的两个问题就是,怎么开辟客源、怎么保持客源。咱那桃林虽说有闹鬼的传闻,但自古以来,桃树都是最祥瑞的东西,只要咱们能请得动一位大人物做客,过得几日,谣言便不攻自破了。然而等咱这茶舍开起来了,旁的人闻风而动,都跟咱们争这块大饼,却是不好。所以咱们要想留住茶舍的客,就要先留住主心骨。”

我缓缓道:“茶舍最大的资源并不是茶,而是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咱们的茶舍如果做到这一点,就不愁别人抢咱们生意。”

我身后有个声音笑道:“好一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我连忙转身,郑重一福,笑道:“小妇人一身铜臭,叫大人见笑了。”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没出息地瞪着他。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子端方,温润如玉。这位大人似乎没一处不润,声音是润的,眼神是润的,嘴唇也是水水润润的。我忍不住口水滴答地想,可惜了,要是洒家做水粉生意,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请他代言补水面膜了。

惋惜之后又忍不住气愤,这些男人都长得这么漂亮做什么?一个个憋着劲的拿面首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还给不给我们女人活路了?!叶苏那厮就不说了,他一混血儿,漂亮得得霸道一点也是无可厚非。小满是活力蓬勃美少年,看他一眼仿佛自己也跟着年轻十岁。而这位云天大人则是古典之美的完美代言人,只要你能想到的形容美男子的四字成语往他身上套,准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合适。

苍天啊大地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美得不自知的大人欠欠身,礼貌微笑:“多谢夫人抬爱。夫人送来的茶清醇甘鲜,淡而有味,一杯入口,齿颊间犹有竹叶的清香,可见用心。”

徐爷适时为我说话:“大人不知道,茶用心,这位凌夫人更加用心呢!夫人一个多时辰前就等在这儿了,我说要替她催催您,夫人却说,她原是以不情之请烦扰大人,又怎敢耽误大人公事?——我听说夫人要开一间茶舍,这可是件清雅的好事,大人又何妨去坐坐呢,就算是还了夫人的一杯清茶也好。”

瞧瞧,这是我使银子使得最物超所值的一次了!徐爷,我耐你!

我忙笑着接道:“茶舍地方虽偏,却有桃林修竹,凭栏远眺,亦能心旷神怡。大人若肯屈尊就驾,妾自当倒履相迎,感激不尽。”

云天看看徐爷,又看看我,意义不明地一笑:“如此盛情,在下怎能推脱?”

我闻言心里一突,不会是太上赶着,让这位清高的大人生气了?我想了想,退后一步,推一把小满,低头笑道:“妾以寡居之身求见大人,确是有损了大人清名。明日我这幼弟自当恭恭敬敬地登门,送上请帖。还望大人莫怪小妇人莽撞,实是妾初来乍到、势单力薄,若不是徐爷见着妾可怜通融一二,妾就是在府门前守上月余,也见不着大人一面的。”

哀兵政策。我都寡妇了,你还跟我计较啥?

云天的神色果然缓和下来,他点点头,笑道:“夫人盛意拳拳,在下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呼,我长出一口气。

出了县学,小满看着我哼一声:“主心骨找着了,你放心了?”

我雀跃不已:“那是!”

小诸葛马后炮:“其实你也不必贴他冷脸。据我所知,青塘有位刘老先生学问极高,人也谦和有礼,听讲也是桃李遍地。你何不先去找他试试?”

我微笑:“因为云天很帅。”我爱帅锅。

正文 15.看美色的里边儿请!

因为屋宇和桃林都是现成的,我们简单收拾整理之后,挑了个黄道吉日便正式开张了。

云天果然君子一诺,开张当日,一顶青尼小轿令苦候多时的怀春少女们终于有了盼头。她们虽然羞涩地躲在屏风之后,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堂中端坐的美玉,仿佛要直接看杀了他。

云天喝一口茶,她们也喝一口茶,云天与人谈笑,她们便用团扇遮着脸窃窃私语,云天看着专心做茶道的倾羽……她们的眼刀就直接把倾羽戳成了筛子,例无虚发,堪比小李飞刀。

我抚着小心肝直哆嗦,还好老身残花败柳,又做妇人打扮,战斗力约等于零。不然她们看到我殷勤地奉茶端水,还不得直接雇了忍者来灭口?

小满趁着跑堂间隙冲我偷笑:“难怪你要找大人来,这许多的妙龄小姐,可不是一个老弱的刘先生能够招得来的。”

我藏起胆怯,嚣张地抖着腿嘿笑。可不是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天又向来深居简出,能见他一面不容易啊!

说起来,茶舍里新添的大件也只有二的数扇屏风而已。对外美其名曰是男女分座,谨守大防,实际上是给小姐们一个光明正大偷窥的地方。小姐们从后院角门直接上二,不必尴尬地从正主身边经过,方便得很。

……这样一想,我似乎像是个开牛郎店的?

矮油,人家也是妈妈桑了呢,好害羞。

大帅哥完全没有觉察到不妥,正一心一意和同僚打棋谱。

倾羽一壶香茗正好沏得,我端茶上前,笑着招呼:“早闻大人棋艺高绝,景大人能与大人手谈,想必也是个中高手。”不敢直接招呼云天,怕上的小姐们生吞活剥了我。

景大人汉家名字叫景文浩,也是县学的学监。生得一副标准利族人长相,宽鼻阔口,皮肤黝黑,两道浓眉如扫帚一般醒目提神。我顿感欣慰:瞧瞧,世上还是有这等好人,甘于无私地为大家提供活下去的信心的。

景大人掷了棋子笑道:“某不过是大人的徒弟,有心追随,却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每每执子总是一味效法前人名家,心心念念于棋谱,未免流于匠气了。”

说得真好啊,好像我能听懂似的。

我含笑为两人斟茶:“弈棋一道,小妇人是不懂的。不过我听说围棋乃是阴阳二象幻化而来,包罗万物之法,因此便有一句话,叫做棋如人生。名家的棋谱虽好,却不一定与大人的性格相宜。大人硬要遵循,便如同唱惯金戈铁马的慷慨之士,委委屈屈地执象牙红板,幽歌小桥流水一般。两者都是好的,却不能生生凑在一处。”

忽悠呗,我虽然不能把人忽悠瘸了,但是忽悠几个客人不是小case?

咱不能指望在云天一棵树上吊死,得广撒网,忽悠好了赚个常客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