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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反内卷日常(52)+番外

我立时反应过来。他已经从马上摔下了一次,的确力所不能及。

“那我和你一起吧。”我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伸出手将他圈在了怀中,又握住了马缰,轻轻抖了抖。

石头虽然载了两人,却跑得又快又稳。

皇帝肩宽身长,我要绕过他去控制缰绳,略有些艰难,便只能紧紧抱着他,越过他的肩膀,去看前方的道路。

“你若是不舒服,尽管靠着我。”我尽量掩饰了担忧,在他耳边道。

他的头半垂着,轻轻“嗯”了一声。

我尽量用双臂将他固定在身前,又怕他会晕过去,时不时同他说话:“还有多久才能到?”

“前头的分岔路口,往左,还有二三十里的路程。”皇帝答得有气无力。

还有二三十里?!

我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道,“怎么才能把藏器卫唤出来?你快想办法啊!”

他靠在我怀里,摇了摇头,“没办法。”

“什么叫做没办法?”我忍不住反问,“白敛不是一直都跟着你,向来都是寸步不离的。”

他低低咳嗽了数声,才道,“今晚我下了命令,让他不许跟着。”

我怔了怔,“你刚才为什么骗我?说那个焰火就是信号。”

“你留在那里,不过是拖累我。”皇帝沉默片刻,淡声道“你先走了,我才不会分心。”

我撇了撇嘴,反驳道,“那你便该抛下我,自行离开才是。”

皇帝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良久,反问道,“那你呢?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其实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这是五年来,我能逃走最好的时机了。

可是拨转马头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来不及想这么多,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想陆亦衍死。

他等不到我的答复,便微微侧过了头,脸颊与我相触,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略略挺直了脊梁,与他保持了寸许的距离,面无表情道,“没什么,我不想你死。”

我说的甚是坦诚。

他要是真的死了……各种凌乱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储君未定,宫中一片大乱,随即北疆不稳,节节败退,甚至要割地求和。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皇帝轻声笑了,“你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私心?”

“都有。”

陆亦衍靠在我的肩上,仿佛是在和我闲聊一般笃定,“你既不想我死,我会好好活着就是了。”

不知为何,他这么说了,我竟放松下来,忍不住问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

他毫不在意,“天下想杀我的人,数之不尽。”

陆亦衍这一路树敌无数,跨过了尸山血海才登上皇位。以他的心机与谋划,断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的危急的状况、却又对藏在暗处的敌人一无所知。

“不想说就罢了。”我顿时有些不悦,“你自己不当回事,还连累我一起,差点连命都没了。”

皇帝转头看了我一眼。月光之下,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连带着唇色也都惨白,没有丝毫血色,鬓发凌乱,血迹斑斑,眼神莫名地深沉。

我被他瞧得有些心慌意乱,便转开了眼神。

“你后悔么?”他忽然低低问我,“留在我身边。”

现在谈这个,还有意义么?

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却偏偏连个侍卫都没有,还绑在了一条船上。

今晚能不能逃出去,还真的不好说。

我哭笑不得,“陛下,咱们还是先保住命要紧。”

他伸手勒住了马匹,转头认真看着我,“下次遇险,不要再回来救我了。”

这一眼,仿佛是一道契约,从他过往的灵魂深处而来,莫名让我觉得有些怆然。

我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好。”

他抿唇笑了,英俊的五官也变得舒展,“下马。”

我扶着他从石头背上下来,略有些茫然道,“不骑马了,那怎么办?”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石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响鼻,随即往前奔走。小泷恋恋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跟着石头一起走了。

皇帝向我解释,“刺客会追寻马蹄印,让他们去引开敌人,就不会找到这里来。”

我犹有些不放心,转头去看两匹马的背影。皇帝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它俩是老手了。你实在担心,还是担心我们自己吧。”

我苦笑了一下,搀扶着陆亦衍,一步步往前走。他的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呼吸声也比平时粗重得多。我调整姿势,想要将他半抱着,给他借点力,单手刚刚从他腰间挪开,就察觉到了掌心的粘腻感。

是血。

我的心倏然坠下。

他竟然伤得这么重。

陆亦衍的声音却很是镇定,“无妨,小伤而已。”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走到了别苑的门口。

白墙黑瓦的院落,并不像是皇家别苑,倒像是乡绅的院落。我推开了大门,将陆亦衍扶到庭院中,才返身去关门。大门是楠木制成,极为厚重,我用力将门闩重新放回原位,又推了推,只觉得颇为结实,才稍稍放心。

走廊两侧挂着灯笼,我转头问道,“你带火折子了么?”

身后无人回答。

“陛下?”我又唤了一声。

“陆亦衍?”我慌张地冲进庭院,才发现他已倒在地上。

我跪在他身边,先去探他的呼吸。

气息微弱,但还活着,只是无力地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平日舒展的双眉也紧紧皱着,薄唇抿紧,和往日高傲淡漠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从他怀中摸出了一个火折子,颤抖着手点上了灯笼里的蜡烛,拍了拍他的脸颊,“陛下?”

他“嗯”了一声,想支起身子,却又无力地躺下了。

我顿时有些六神无主,总不能就让他这么躺在地上吧?

眼前偌大的房子,仿佛是鬼屋一般。我一个人怕是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再者,他足足高了我一个头,肩宽腿长,我可怎么将他弄进屋子里?

“先帮我止血。”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用极轻的声音吩咐。

“好,好。”我一叠声答应,小心翼翼地剥开了他的衣裳,借着烛火,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烛光落下来,他身上的伤口历历在目。手臂、胸腹都被利器割破了,尤其是右腿上一道刀伤极深,还在流血不止。

我手边并没有伤药,只好撕下了身上的衣衫作为绑布,先替他止血包扎。七七八八将他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呼吸也愈发的急促。

我俯身凑到他耳边,“陛下,我们先进屋去。”顿了顿,“你能坐起来么?”

皇帝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艰涩道,“大约是不能。”他停下,轻轻喘了口气,平静道,“刺客的刀剑上有毒。”

这一晚上,噩耗接踵而来,以至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只是愣了愣。良久,才有一种从心底深处泛起的慌乱,如同泡泡一般,浮到了水面,啪的一声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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