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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一世/神生(凤凰无双系列)(59)

可是,今日一见此信,那些传说,倒有几分可信。至少,能堪破过去未来一说,确是不假。

去年便已经写下此信,交予那位许先生,呵呵,所有的一切,却是今年清明时,才刚开始发生。

将素笺交还给无情,青衣毒尊捻起一粒蜡丸,唇边有朗然笑纹。

“段兄,无情有救了。”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教段怫闻言跳起来。

“什么?真的么?这是什么?”

“少林紫魂丹。”无情轻声说,声音被风散,几不可闻。

可是段怫还是听见了。

“紫魂丹?紫魂丹?!紫魂丹!”段怫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看无情,又看了看青衣毒尊,见两人脸上都是那种复杂的,近乎悲喜交加的表情,才猛地相信了这个事实。

只见段怫冲向一直对他冷淡有礼的青衣毒尊,扎实地一把抱住了,狠狠捶打对方的肩背,“无情有救了!无情有救了!”

倏忽又放开青衣毒尊,逸到无情身边,握住无情的双手,紧紧的。

“听见了么?无情,你有救了!”

无情微笑着,眼角有水光,心中百味杂陈。

伤的是,师傅说因缘已了,想是今生无缘再见了。

喜的是,有少林紫魂丹,无论多么重的伤,多么烈的毒,只要一息尚存,服一粒,即可保住心脉,延命一旬。这是天下奇珍,连大内都未得一粒,少林寺药库里,只怕也不出三粒,师傅—竟替她得到五粒。五粒,已可延命五十日。

“阿怫,六儿,先陪我进去,祭拜母亲好么?”母亲若泉下有知,一定会微笑罢。

第16章 莲华色女(上)

出了金陵,段怫与青衣毒尊不再耽搁,一路赶往杭州,只是沿途只觉得气氛沉滞怪异,空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张力,仿佛一触即发。穿乡过镇时尚且不觉得,可是越接近杭州府,这种感觉便越发的明显,到了杭州城外,已经让人想忽视都难了。

守城一身素服,腰里还扎着一跟白麻布腰带,手里缨枪上的红缨子,以蓝缨子代之。出入百姓亦是一身素服,人人脸上表情凝重。

段怫与青衣毒尊对视一眼,心下都是一惊。

这分明是举国服丧啊。

段怫忙下车拦住一位出城的老大娘,上前探问。

“大娘,城里这是—”

“小伙子,侬弗晓得啊?”

老大娘操着一口吴音,好在段怫走南闯北的,总算听得懂,便摇头道:“不知道。”

老大娘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他们一行,“奈顶好去换忒衣裳。”

左右看了看,老大娘用更低的声音说:“皇上薨了。”

段怫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

皇上薨了?那不就是—那个人—死了?

怎么会?那个人,不是才过了三十寿诞?难道—是沈幽爵?为了逼迫他来给无情解毒,不惜刺杀帝王?万不可能的啊!若他死了,还有谁能真正解得开无情身上的毒?沈幽爵再不理智,也不会杀死他啊。

“怎么会?”他喃喃自问。

“奈弗相信?吾格老太婆也弗相信,可是皇榜都贴出来哉。”老大娘指了指城门口。

段怫赶紧谢过老大娘,回到车边,把灰色外袍上的织锦腰带取下来,另换了一根粗布绳子,又将脚上的软羊皮靴子换成黑面布鞋,给青衣毒尊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驴车先牵得离城门远一些,自己走到城门边上,仔细观看那张皇榜。

皇帝薨逝,闻丧次日,文武百官素服行奉慰礼。在京文武百官于闻丧之次日清晨,素服诣右顺门外,具丧服入临,临毕,素服行奉慰礼,三日而止。在京文武百官及听除等官,人给布一匹,自制丧服。文武官员皆服斩衰,自成服日为始,二十七日而除,仍素服。至百日始服浅浅颜色衣服。在外文武官丧服,与在京官同。闻讣日于公厅成服,三日而除。军民男女皆素服三日。自闻讣日为始,在京禁屠宰四十九日,在外三日。停音乐祭祀百日,停嫁娶官一百日、军民一月。上册谥祭告太庙。发引,文武百官具丧服诣朝阳门外奉辞。神主还京,文武百官素服迎于朝阳门外。回宫百官行奉慰礼。卒哭行拊庙礼。百日辍朝,祭告几筵殿。百官素服黑角带,诣中右门行奉慰礼,命妇诣几筵殿祭奠。凡遇时节及忌日,东宫亲王祭几筵殿,及诣陵拜祭。小祥,小素服乌犀带,缀朝三日。是日清晨,诣几筵殿行祭奠礼。东宫、亲王,诣陵拜祭。京城禁音乐三日,禁屠宰三日。百官前期斋戒,至日素服黑角带,诣后右门进香,毕,行奉慰礼。东宫、亲王熟布练冠九取,去首绖,负版辟领衰,如朝见上及受百官启见,青服、乌纱帽黑角带。皇孙熟布冠七取,去首绖,负版辟领衰。皇妃、皇太子妃、王妃、公主及皇孙女,熟布盖头,去腰绖。宗室、驸马,服齐衰三年,练冠,去首绖。太祥,奉安神主于奉先殿,预期斋戒告庙,百官陪礼毕,行奉慰礼。各王国,禁屠宰三日,停音乐三日。

皇榜写得复杂,段怫看下来,却发现上面并没有写明皇上因何而死。

此事大大的蹊跷,可是段怫一时也说不上蹊跷在哪里,只能先回到马中边上。

“阿怫,怎么了?”车里的无情隐约只觉得外头肃静得吓人,听见段怫脚步声回了来,便轻轻问。

“小月……皇上薨了。”段怫润了润嘴唇,还是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皇上……薨了?”无情轻轻反问,又似自问,“怎么会呢?”

是呵,怎么会呢?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还要不要进城?如今城里戒备一定严过往日。”段怫怕这是一个陷阱。

无情在车中沉吟片刻,最后逸出一声叹息。

“自然要进,无论如何,我要的答案,都在杭州城里。”

“那好,我们进城。”只要是无情的希望,龙潭虎穴,他也义无反顾。

青衣毒尊只是淡淡挑眉,那个男人,会这么轻易地死去么?

验牌进城之后,三人在杭城中的蓬莱客栈住下,因为他们同沈幽爵约好了,无论事成与否,都在蓬莱客栈碰头。

住进客栈之后,段怫在客栈里淡淡看了一看,并未发现沈幽爵与那人的行迹,心中的担忧又甚一重。

客栈大堂上,往日说书唱曲推杯换盏的热闹景象,自是看不见了,过客匆匆,都有些紧张。皇上登基也不过三年,年纪尚轻,怎么没一点征兆就薨了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是全无征兆,不然早前怎么会突然立了安乐王世子为储君呢?”有客人小声同人议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正当壮年,却无子嗣,倒要立一个亲王的儿子当太子,这本来就不合规矩,竟然也没有大臣出来反对。想必那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吧。”

“皇上虽然手段残虐了些,但百姓生活总算还太平安康,地方官吏再怎么横行霸道,想到上头的那位,动作也多少会小一点。现今皇上竟去了,太子尚小,若是朝政落在佞臣手中,老百姓的日子只怕要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