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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火烈烈空自华(43)

女郎绝望地流泪。她的双腿修长笔直,曾经一次又一次缠绕在或者苍老,或者精装的身体上,为他们的主人提供极致的快.感,也为自己带来物质的满足。而现在从她足踝一点点摸上来的手,却如同阴冷滑腻的毒蛇,吐着蛇信,爬到她的大腿上。

“不!不!”她绝望地,含混不清地哀求。

“放心,这个过程很快,你会觉得冷,视力模糊,然后就失去知觉,很快停止心跳。你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苦,相信我。”娃娃脸表情温柔,“这是我对你的慈悲。”

说完,他起身走到女郎身后,手起刀落。

银色的手术刀泛起冷冷的刀光,刺痛连默的眼。

连默猛地阖上眼帘。

空气中有利刃划破皮肤与肌肉的声响,然后血液从直直刺穿股动脉的刀口喷射而出的“嗤嗤”声,大量动脉血喷洒在塑料布上的啪嗒啪嗒声,血液聚成一摊,沿着地势,由高而低缓缓蜿蜒流淌的声音,交织成死亡的乐曲。

“很美妙,不是么?”娃娃脸回到连默身边,蹲下.身,

“为……什么……”连默这时候已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啊……”娃娃脸握住连默的一只手,看着修长干净的手指,“因为她该死啊。”

不远处的女郎已经因为股动脉失血过多而休克,如同离开了水的游鱼,张着嘴,努力呼吸,却越来越接近死亡。

“她们每个人都希望不劳而获。这种想法也没什么错,谁不想呢?可是,她们不该怂恿老男人离开共同奋斗了一辈子,帮他分担了一辈子的老婆,转而投向她们的怀抱。”娃娃脸神色冷淡迢遥,“妻子重病在床,医生说有瘫痪的可能,老男人却被无耻的妓.女留在床上,对妻子的病情不闻不问。呵呵,现在,轮到妻子对他的死活不闻不问了。”

连默的手指倏忽一颤。

“她死了。”娃娃脸淡淡说。

“……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肢解她?”他仰头注视连默的双眼。

他在喷泉广场外观察案发后警方的动向时,第一眼就注意到她。

就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原罪一样。

只不过,他的原罪是黑暗而堕落的,她却仿佛光明的彼岸,遥不可及。

他看着她,冷静自持,不惊不惧,看着她疏淡有礼,进退得宜。他想,如果是她,一定能理解他的想法,宽宥他的罪孽。

所以,他把她掳来,禁锢在自己身边,看着他,完成最后的一次牺牲。

“她们都是肮脏罪恶的,你不必同情她们。”他继续握着连默的手,“同样的境地,她会毫不犹豫地用你的生命换取她自己的,并且丝毫不觉得内疚,转眼就又去骗老男人抛妻弃子,和她双宿双.飞了。你太善良了。”

忽然,老式建筑的大门被撞开,颀长英挺的陈况大步走进来。

陈况瞥一眼脚边一摊喷射血迹,蜿蜒如溪的赤.裸尸体,便直直越过女尸,来到连默和娃娃脸跟前。

娃娃脸手里的手术刀抵在连默的颈动脉上,慢慢站起身来,嗤嗤一笑,“想不到猎犬这么快就追来了,真教人讨厌。”

“放了她,谢易然。”陈况看到抵在连默颈侧的手术刀,没有试图再接近,只是在三步之遥外站定,对娃娃脸说。

“谢易然?谢易然早就死了。”娃娃脸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那老东西起的名字,听着都叫人恶心。”

“他给你的血肉,也叫你恶心?”陈况淡声问。

“是!他给我的血肉也叫我恶心!”娃娃脸不自觉提高声音,仿佛这样就能在气势上压倒陈况。

“那你该杀的不是这些诱惑他的妓.女,而是抵受不住诱惑的,你的父亲!”陈况冷喝。

娃娃脸先是一愣,随后一笑,“差点被你诳了,你是不是想说,还有继承了我父亲血脉的我自己?”

陈况摊手,“试试又何妨?”

娃娃脸警觉地退到连默身后,“不要靠近,否则,有她陪我下地狱,总不会太寂寞。”

陈况垂睫,进屋以来,第一次注视连默双眼,“你没事罢?”

娃娃脸猛地抵紧了手术刀,刀尖已然刺破了连默的皮肤,“不许和他说话!”

连默却读懂了陈况眼里的颜色,忍着颈上的疼痛,使出全身力气,学死去的女郎稍早时的样子,猛地连人带椅,朝另一侧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况趁机揉身飞扑上来,一手擒住娃娃脸持刀的手腕,一手成拳,将拇指扣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又快又准又狠地直击他的太阳穴。

娃娃脸在继续挟持连默与反击之间只略微迟疑了那么短暂的一秒钟,便错失机会,被陈况一击而中,轰然倒地,昏迷不醒。

陈况在他左胸侧用脚尖猛踢一脚,确保他不会醒来,这才跪在地上,抱起瘫软无力的连默,将她的脑袋狠狠按在自己的胸口,下巴重重压在她的头顶,一遍遍抚摸她的后背。

“没事了,连默,没事了……”

一直压抑自己情绪,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的连默,听着他浑厚低沉的声音,终于慢慢流下泪来。

☆、第三十一章 连环(14)余波

虽然连默一再向陈况和随后赶来的费永年青空一众人表示自己没有大碍,但费永年还是坚持将她送到武.警总医院接受全面检查。

武.警总院的神经科主任为连默做了详细的检查,表示除了地西泮在血液中的浓度还偏高以外,其他一切指标均显示为正常。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以排除可能产生的其他不良反应。

连默想回家休息的微弱声音被淹没在众人坚定的赞同声中,只好老老实实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中。

费永年和青空带陈况回刑侦队做笔录去了,留下闻讯赶来的法医实验室主任。

老好人匆匆而来,身上还穿着居家时的领口带洞眼的旧老头衫,又肥又大的黄绿格子沙滩裤,趿拉着路边摊十元一双买的山寨洞洞鞋。一走进病房,看到连默半躺半靠在病床上,小脸惨白惨白,闭着眼整个人仿佛陷在被褥里。床对面的墙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联播的片头曲,更显得整个病房空旷寂寥。

老好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病床前,摸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连番换了好几个台,才找到一台七点档美食节目。

电视里男女主持在为了哪一组的美食更有吸引力更好吃而使尽浑身解数争取嘉宾和观众的支持,声音热闹欢乐。

主任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先伸手摸了摸连默的额头。

连默睁开眼来,看见主任一张慈祥的脸,微笑,“您怎么来了?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主任摆摆手,“是你乔伯母不放心,非教我走一趟。她说医院的伙食肯定不比家里,特意叫我带了鱼蓉粥来给你喝。”

“谢谢伯母。”连默轻声说。

主任从保温桶了盛了热热的鱼蓉粥出来,放在病床自带的床桌上,又另取了铰成小块的腌黄瓜和肉松粉,“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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