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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自碧波深处(55)

“老阿妹今天喝了一碗蔬菜粥下去,比昨天好了很多。”

“阿霞刚吃饭,已经睡了。”

“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们过来。”

孟海茫然地道谢,送两个老阿姨出门。

等门在他面前“咔哒”一声关上,孟海再支撑不住,整个人靠在门上,一点点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无声地悲泣。

明月就捧着骨灰瓮,怔怔立在客厅里。

他们在清江的家布置一新,姐姐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回来住过一次,就已经和家人天人永隔。

那些两姐妹在自己的房间里并肩抵足彻夜聊天的曾经,转眼之间成了这世界上最奢侈的事。

理是望着明月,在心里暗暗叹息,他眼看着明月日渐消瘦,却束手无策。此时他只能牵着明月的手,将她引到椅子跟前,将她按坐在椅子里。

“你和孟叔叔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家里有什么吃的。”

明月捧着孟英的骨灰瓮,轻轻道:“谢谢你,理是。”

理是蹲下-身,伸出双手捧住明月的面孔,用拇指摩娑她的脸颊,“答应我,等一会儿吃完饭,好好休息,睡一觉。”

明月直直望着面前的英俊少年,内心里却是一片苍凉。

“答应我。”理是坚持要得到她的回应。

明月终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理是这才站起来,走进厨房去。

两个老阿姨临走之前考虑周到,厨房里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统统盛在干净的白瓷盘子里。理是摸了摸盘子,还是温热的。又揭开饭锅,不意外看见里头有大半锅蔬菜粥,架子上还用纱罩罩着一碗麻薯。

理是从锅里盛出三碗粥来,又取出干净筷子调羹摆好,返回客厅,招呼孟家父母,“孟叔叔,明月,先吃点东西罢。”

见两父女都没有反应,理是只好先过去把孟海从门前的地板上扶起来,搀到厨房去,又踅回客厅,“明月,家里还有阿嬷阿妈要人照顾,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多少吃些东西。”

他本以为明月会听不进他说的话,可是她却安静地站起身来,将一路上一直捧在手上的骨灰瓮小心翼翼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沙哑着喉咙说:“好。”

她的嗓子,自那天从太平间出来,就倒了。养了几天,略微好一些,然而却一直没有能恢复从前清亮好听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孟家的门被人敲响。

明月用沙哑的声音问:“谁?”

门外响起一管优雅的女生,“请问孟明月在家吗?”

明月不认识这管声音,但还是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尽管憔悴,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优雅端庄的中年女士,看见明月前来应门,露出一个歉然的微笑。

“你好,我是林渊的母亲。很抱歉如此冒昧登门,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到医院,看看我的儿子?”中年女士的眼里,露出哀求的颜色来。

明月默然片刻,就在中年女士和她身后的理是都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却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几章的时候,心情很糟。

看到好几个文友说,凭什么说冠军就要最后获救?

她只是太善良,觉得自己有义务多救几个人,所以竭尽全力,直到溺水。

38

38、第37章 心伤 ...

林渊母亲走在前头,明月和理是稍微堕后两步,跟在她身后。

清江仁爱医院深切治疗部的走廊深长安静,医生和家属走过,能听见空洞的回音。明亮的灯光洒落在淡青色的大理石砖地面上,反射出惨白的光芒。

越向前走,明月的脚步越沉重,每一步都似踩在尖刀之上,疼得要滴出血来,疼得走在她身侧的理是甚至能感觉得到她周身弥漫的痛楚。

“明月?”他轻轻握住明月的手。除了尽可能地陪伴着她,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没事。”明月回握住理是的手,“我只是……”

只是怨。

怨命运太过残酷,夺走姐姐年轻鲜活的生命,把林渊拉扯到死亡的边缘。

林渊母亲在前头停下脚步,站在一扇大玻璃窗前,视线落在窗内。

明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躺在病床上,浑身接满管子,喉口插着人工呼吸机,手指上连着心脏监视器的林渊,映入她的眼帘。

正有医生在为他进行检查,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像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木偶,任人提拉,全无一点反应。

“他们说,是阿英把他从车厢里拽出来,游了几百米,推到岸上的。”林渊母亲注视着病房里的儿子,眼睛一霎不霎,“医生说他的腰椎和颈椎受到剧烈撞击,在事故发生的刹那就失去知觉,如果不是阿英第一时间把他从坠海的汽车里救上岸……”

林渊母亲顿了顿,才继续说,“……如果不是阿英救了他,我此时此刻已经失去他。”

明月默不做声。

她却已经失去姐姐孟英。

“林渊的情况,很不好。”林渊母亲把额头压在玻璃窗上,似乎这样就能和儿子靠得更近一些。“自坠海到获救,这中间他曾经大脑缺氧……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即使能醒过来,大脑也很大可能机能受损……而且……”

一直试图维持自己高雅端庄形象的林渊母亲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流下泪来,“而且他再也不能站起来,回到他热爱的跳板上去……”

明月浑身一震,微微颤抖起来。

理是握着她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她。

“医生说尽量让他熟悉的人过来,多陪陪他,和他说说话,也许能……”林渊母亲苦涩微笑,“我是舞蹈演员出身,年轻的时候,爱美,又不想放弃事业,所以生了林渊也没有喂过他,三十天月子一过,就回舞蹈团去练功瘦身。他从小是保姆带大的,和我一点也不亲。后来他练了跳水,常年住在少体校里,年节我要演出,更是难得见上一面……到了他需要的时候,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明月闭一闭眼睛。

被命运夺去了鲜活的生命,从此天人永隔的姐姐,同被命运夺走了所热爱的一切,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林渊……

明月睁开眼睛,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伤怀,“您想让我怎么做?”

林渊母亲眼睛里蓦然升起希望的光芒,“我想请你多来看看林渊,陪他说说话,讲讲他热爱的事情,比如跳水……”

“这位女士,你的要求太过分了。”理是搂住明月的肩膀,坚定地站在她的身侧给她可以依靠的力量。

“……我知道我有点过分,可是我求求你,明月……”林渊母亲双手死死扒住玻璃窗的窗沿,“……看在他和你姐姐的情谊上……”

“阿姨,我恐怕没办法多来探望他。”明月望着这个绝望的母亲,想起家里神志恍惚的阿妈来,“我尽量……”

“谢谢你!谢谢你!”林渊妈妈看到了转机,一双与林渊似极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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