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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味蕾,我的爱情(49)+番外

“温蒂,我母亲下个月过七十大寿。”

“啊,人到七十古来稀,要祝伯母生日快乐了。”温琅对这位传奇般的英夫人略有耳闻。

这位英夫人也是归侨子女,和当时从英国留学回来的英先生乘同一艘邮轮回国,两人一见钟情,结为连理。

英先生抱着满腔爱国热情,投入到新中国的经济建设当中去,然而时不我予,还未等到一展所长,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就碰上了最最动荡的十年。

英夫人一直对丈夫不离不弃,甚至在最最艰苦的时候,生下了长子长女,一边照顾被折磨得几乎死去的丈夫,一边将儿女抚养长大。

等到十年过去,改革开放,英先生得到任用,得以施展所长,英夫人也没有清闲一刻,伊在妇联工作,直到退休。

不是不辛苦的,可是这坚强如风中劲草的娇小女士,从未说过一个苦字,更未在人前流过一滴泪。

温琅有时候会想,同他们相比,她所受的伤害,真正渺小,微不足道。

想不到英夫人已经七十岁。

那岂不是——温琅把眼神投向英生。

“是,我妈四十岁时生下我。是高龄产妇。”英生摸摸下颚,哂笑。“父母不知从哪个渠道听说我有喜欢的女孩子,叫我带回去参加寿宴。你也知道,我这样到处旅行,哪里有时间交女朋友?可是我不想叫母亲失望,但又不愿意随便找个女孩子敷衍他们,所以——”

英生拿一双晶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温琅。

温琅动了动嘴唇,他不会是想——

“陪我一起去参加寿宴罢,温琅。”英生郑重其事地请求。“你是我的好朋友,咱们好歹也算是知己罢?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给母亲贺寿,免得到时候我姐姐强塞一个人给我做女伴。”

英生说完,心里竟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温琅愕然坐在椅子里,一时难以答覆英生。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个问题。

第三十七章

英生丢下一句“温蒂你考虑考虑,我等你答复”,然后将一杯甘蔗荸荠芦根水喝个精光,跑到天井里恭喜君君有妊,随后挥一挥手,留下十分烦恼的温琅,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到底打算去还是不去呢?”君君忍了两天,终于再也忍不下去,跑来问温琅,“琅琅你给我个痛快!把孕妇憋坏了可不好!”

温琅懒洋洋地坐在阳台上织小袜子,手工极拙劣,不是这里缺针,就是那里漏眼,稍一分心,就会少织一针,找又找不会来,往往要拆掉一行,重新织过。

被君君这样一问,手微微一抖,立刻掉了一针。

温琅懊丧地将手中的毛线放到膝上的笸箩里去,“我也不说不清楚,总觉得去,那样的场合实在让我不自在;不去,又觉得对不起英生。”

君君妩媚大眼里明光流动,“为什么觉得对不起他?”

温琅垂头看自己的手背。

为什么呢?

因为,在最最艰难的时候,在自己以为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在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个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仿佛一道阳光一样温暖笼罩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是英生,一直是英生,始终是英生。

背着包推门进来,向她推销红酒的英生;从世界的每一处角落回来,都要第一时间来看她的英生;从未为难过她,永远都令她欢笑的英生……

君君的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如果不能听从情感或者理智,那么,让我们听从上帝罢……小丁!”

小丁捧着一只黑色PSP从房间里跑出来,“啥事体?”

“给我一枚硬币!”

“哦。”小丁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啊摸,摸啊摸,摸出一枚硬币来,“君君姐,给。”

君君接过了硬币,合在手心里,“琅琅,上帝自有祂意志,我们不可违背。所以,正面去,反面不去,极微小的几率,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如果真那么巧,说明连上帝都要你自己决定。”

小丁都不由得关了PSP。小丁最近迷上了看小说,在网上下了无数下堂女恶惩负心汉的小说来,一边看一边咬牙,又或者诅咒。温琅和君君都由她去。

或早或晚,她会越过这道槛去。

温琅在脑子里挣扎了一下,去,还是不去?

温琅抿了抿嘴唇,她没有准备好,再回到那个世界里去。

“看好了!”君君将拇指抵在食指指腹处,用力一弹拇指,架在食指上的硬币“叮”地一声,弹向了天空,在蓝色的天幕下,闪烁着银白色流光,升到顶点,然后翻腾着下落。

君君纤手一伸,在硬币落到她眼前时,接在手心里,用另一只手盖住。

“琅琅,你还有机会改口,自行掌握。”君君合紧了掌心。

温琅摇头,改不改口,已经都交由命运来决定。

君君微笑,摊开掌心。

洁白的掌心里,躺着一枚硬币。

正面,朝上。

“哈!”小丁跳起来。

温琅则闭了闭眼睛,失笑。

果然冥冥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命运。

“啊,要开始准备了啊——”君君则笑眯眯地转身,望着阳台外头,一片繁华都市。

英夫人的七十寿辰已进入倒计时阶段。

英家不打算跑到外头去借六星酒店大排筵宴,只准备在自家的花园里,备一些精致点心小吃和酒水,然后请一些亲朋好友过来,大家热闹一番。

请柬已经印制好,送到家里来。

英生与侄子泽普负责写请柬与装信封,两舒侄合作默契。

英生性格不羁,可是却能写一手工整好字,简直与打印机无二。

少年咋舌。

“小叔叔你的字和我爸一定是一个师傅教的,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英生听了哈哈笑,“可不就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我们以前不像你们现在,有电脑手机手掌游戏机,我们的人生就是功课功课功课。你爷爷那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最能体现他的为人。字写的不好,给人的第一印象自然不佳。我和你爸都是用同一位先生教的书法。楷体是基本功,颜柳是中阶,板桥体是终极。”

“爷爷倒没有要我学这些。”英泽普笑眯眯。

“是,你爷爷说他不搞隔代教育,他把教育大计统统交给你爸爸妈妈,他只管和孙子讲故事做游戏下跳棋。”英生在请柬与信封上写下名单上列的名字,转手交给英泽普装好封口。

“瓦咔咔咔,小叔叔你的口气听起来好酸。”英泽普浓眉大眼,同父亲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表用和你爸一模一样的脸这样笑,害我很想抽打。”英生弹了侄子一个脑嘣。

“嘿嘿……”英泽普笑,他同小叔叔比较亲近,小叔叔洒脱不羁,勇于“反抗强权”,见闻广博,和父亲的一板一眼相比,英泽普更愿意与心态年轻的小叔叔做深层次的交流。可惜——小叔叔在家里的时间太少。“小叔叔你爆点料,那一天你会不会带女朋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