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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之歌(64)

安东妮娅?拉吉奥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先是一怔,等听清楚了流浪说什么,立刻咆哮起来。

“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他的亲人?你算……”在她还要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翡欧娜轻轻拉住继母的手。

“我们走罢,她是G喜欢的人——G现在更需要她。”翡欧娜心里难过,却也明白,这个女人,是G活下来的希望。

G——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活下来罢?

“她算什么东西?!他是我的侄子!我要向法院提交申请,带他回家!”安东妮娅?拉吉奥*地说。

她想起了那个神秘人的电话。

当年你支持了安东尼的决定,可是看看现在,拉吉奥家雄视一方,G是怎么对待你的?他像看待讨厌的苍蝇一样看待你们一家。

这话戳到了安东妮娅?拉吉奥的痛脚。

所以,她要趁G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把持拉吉奥家的一切。这样即使有朝一日G醒过来了,也再没有办法将她排挤走。

“我恐怕你不能这么做。”流浪微笑,微微示意身后的护士将她推近歌舒亚的床边。“我有他的书面授权书,当他发生任何意外时,由我——歌舒亚?拉吉奥的未婚妻,任流浪,全权代理拉吉奥家的事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安东妮娅?拉吉奥气急败坏地跳脚,“他当时一定是失去理智了……如果没有证人,你的授权书也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流浪看了安东妮娅一眼,这个女人倒没有乱了阵脚,还懂得反击。

流浪说出两个人的名字。

安东妮娅?拉吉奥一听见这两个名字,立时偃旗息鼓。

这两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即使这两人中的一人,已经近乎金盆洗手,不问俗事,然则伊留存的影响力,也足以教人肃然起敬。

另一个,更是西西里现今四大家族之一的教父——鲁西亚诺?维阿,坊间传闻同拉吉奥家现任党魁G先生水火不容的人。

正如当年她敏感地意识到,将拉吉奥家交到哥哥安东尼的亲生儿子手里,至少还有她的一条活路,而将之交到其他远房亲戚手里,则她将尸骨无存一样,她现在也强烈地意识到,只这两人,已经是这个东方女人最强而有力的后盾,她动不了她。

“我们走!翡欧娜。”安东妮娅愤然说。

翡欧娜歉然地看了流浪一眼,起身,随继母而去。

安东妮娅?拉吉奥走后,重症加强护理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流浪转头对护士与警察淡淡微笑,“能不能让我们独处一会儿?”

护士并无异议,只是警察碍于任务在身,有些犹疑。

流浪凄苦一笑,“我这样子,想对他做什么,恐怕也不能。”

护士向警察点头,任流浪现在虽然能起身了,然而四肢仍然软弱无力,行动都要有人扶持。

警察这才一扶腰间的手枪,同护士一起走出重症加强护理病房,关上门之前,不忘警告地看了流浪一眼,生硬地说:“只有五分钟。”

“谢谢。”流浪并不看他,只是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歌舒亚。

你要快点醒来,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许多,我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对那个人以外的男子说的话。

警察站在门外,听着里头一片寂静,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却说不出所以然。

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才过了三分钟。

忽然听见里头流浪的惊声:“歌舒亚!”

警察猛地推开门,只见流浪倚靠在床边,拉着G先生的手,而G先生,则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G先生——醒了!

这则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也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暗恨不已。

倘使G先生能在船坞里,同杀手一起死去,简直再好不过。如果不死,一直昏迷不醒,“他”也能接受。可是——醒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醒过来?在他的计划还未能实现之前。

“他”咬牙,安东妮娅?拉吉奥这个蠢女人,当年以为帮她扶植远从东方来的,对整个西西里毫不了解的私生子做傀儡,可以暗中掌握整个拉吉奥家,想不到竟然扶植了一个狼崽子,完全架空了安东妮娅的权利,让他暗中掌控拉吉奥家的计划落空。

原以为今次可以让那个蠢女人做对一次,不料她还是没能将昏迷中的G把在手里,还让他醒过来了。

“他”还能相信谁?杀手已经死了,安东妮娅?拉吉奥蠢不可及,“他”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他自己。

“他”不能留着那两个人,既然得不到拉吉奥家,那么,就让它崩溃腐败吧,“他”想。

不能为“他”所用,索性就毁了。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再一次检视计划的周密性,然后朝着玻璃窗里的自己微笑。

“你一定能成功,成为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者。”

“他”对自己说。

夜晚的医院里一片沉寂,仿佛是蹲踞在生与死的交界处的巨兽,张着黝黑的大嘴,或者吞噬生命,或者包容生者。

“他”走进医院,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避开医院的闭路监控系统,轻车熟路地沿着底楼的走廊,找到安全出通道,往楼上走去。静无一人的楼梯间只有他轻而缓的足音,仿佛坚定的心跳声。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套,这一次,“他”不能失败,更不能容许自己留下蛛丝马迹,让他们联想到他。

走到“他”要去的楼层,“他”戴上橡胶手套,拉开安全通道的门,露出一条细缝,从门缝里朝外观察。

又低头看了看手表。

果然没多久,值班警察前来换岗。

“辛苦了,兄弟。”*的警察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将自己手上两杯咖啡中的一杯,交给同事,“希望这日子快点到头。”

下班的警察苦笑,喝一口咖啡,“家里的婆娘已经怨声载道。”

“快回去吧,好好慰劳一下她和你自己。”*警察笑得十分暧昧。

下班的警察拍了拍同事,走了。

值班警察在门前的凳子上坐下,揭开咖啡杯上的白色盖子,低头闻了闻咖啡的香味,然后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起来。长夜漫漫,他要打起精神来,才能平安到天亮。

“他”看见值班警察一口一口,将咖啡喝完,手一扬,将咖啡杯掷进对面的垃圾筒里,发出“嗵”的一声。

“他”眯起眼,又一次看看自己的腕表。

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当长针走过六时,值班警察的头,缓缓地垂到胸前。

“他”又等了片刻,确信值班警察已经睡着,才拉低自己头上的棒球帽,然后打开安全通道的门,走到走廊上。“他”知道再过五分钟重症加强护理病房楼层的护士和医生会来巡房,“他”要抓紧时间。

走到垃圾筒边上,伸手取出里头已经喝空了的咖啡杯,捏扁后放进衣服口袋内,然后转身,走到重症加强护理病房门前,瞥了一眼沉睡中的警察,伸手,轻轻推开重症加强护理病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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