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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之歌(20)

流浪不知道为什么,对这老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言喻的亲切感,虽然他出现得很突兀,却并不教流浪警惕反感。

流浪想了想,亮丽而笑。

“嗯,想通了很多事。”

“想通了就好,千万别钻牛角尖。”老者太息,“你们这年纪的孩子,最爱认死理,都固执得要死。”

流浪闻言,呵呵笑,可不是。

“我女儿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又犟又倔,看着娇娇柔柔的,其实脾气死硬,不肯妥协。我这老头子也是个倔脾气,不愿意向小辈低头……”老者低声长叹,“这一晃,也快十七年了……”

流浪望着老者,心里觉得酸涩,他——没有人可以倾诉吧?

那么寂寞孤单,只能向她这个陌生人,倾吐心事。

“呵——那边是你的朋友么?好象在叫你呢。”老者忽然指了指宴会厅中央。

流浪及目望去,可不是,似乎都在向她招手。

“谢……”流浪想对老者道谢,却愕然发现,老者已经不知去向,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她身边过。

流浪心间诧异,却还是先走向了宴会厅中央。

“寿星女要吹蜡烛了,来来,我们一起陪她许愿。”有来宾起哄。

流浪站在月绝情左手边,两人一起看着汤葭靓双手交握于胸口,低头默默许愿,俯身,一口气,吹灭十六支细长蜡烛。

“寿星女许了什么愿?”仿佛每个生日宴会上,都会有人忍不住要问这种问题。

汤葭靓笑靥如花,环视众人,“我许愿——”

流浪注意到,当汤葭靓的视线掠过她时,闪过一丝得意。

月绝情也注意到了。

她拉住流浪的手,轻捏了一下。

流浪点了点头。事已至此,绝无回头余地了。

“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我们的寿星女。”月绝情声音不大,却似有魔力,使得满室皆静。

汤葭靓粉嫩的脸,蓦然失去血色。

月绝情笑了,大眼弯弯,眸光如水。

“一个人的赛跑多无趣?独孤求败是何等寂寞?阿汤,让我和你一起竞争吧?我邀请了任流浪为我的竞选班底,正式参加学生会主席职务的角逐。阿汤,一起加油吧。”

此言一出,汤葭靓脸色惨白,举室哗然。

对不起,与其不明不白被你利用,我宁可与坦白无伪的月绝情联手。

流浪,凝视汤葭靓的眼睛,告知。

正文 第七章 错身

窗外的春雨,在昏黄的门灯照耀中,下得细密缠绵,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汽,模糊了视线。

歌舒亚捏着手里的电话听筒,手背青筋爆起,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这只手上。

“亚亚,这么晚了,谁的电话?”母亲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在二楼楼梯口传来。

歌舒亚抬起头,看见母亲一身棉袍,有如一只蚕茧,头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看起来那么荏弱娇小,那么年轻美丽。

“亚亚,怎么了?”歌舒亚的妈妈看见儿子脸上那种强自压抑的神情,有些担心地问。这个孩子,这一年多来,已经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了。今夜,或者,这个电话,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

“妈妈——他在路上遇到狙击,伤重垂危,已经弥留,他的贴身保镖打电话来,要我们尽快赶过去。”一句话,字字艰难,仿佛千钧。

二楼楼梯口的娇小妇人闻言,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妈妈!”歌舒亚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二楼,扶住母亲。

歌舒亚的妈妈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不自禁地伸手抓紧儿子的袖口。

“这是真的么?”

歌舒亚轻轻点了点头。当初Anthony Lazzio答应给他两年,完成在此间的高中学业。他相信以Anthony的骄傲,绝对不屑于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诱他提早半年去意大利。

也许,正因为他还有半年就要去意大利了,有些人终于等不及,要动手,除去Anthony这头拦路的头狼,取而代之。

“怎么会?怎么会?他这么多年都没事……”

歌舒亚把六神无主的母亲揽进怀里,轻轻抱住,小幅度地微微摇晃,就像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哄着被小孩子欺负哭泣的他一样。

“妈妈,镇定一些,我们现在不能慌,否则只能给他增添无尽麻烦。你先回房间,整理一些衣物,我明天一早去学校办理事假手续,尽快赶过去。”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歌舒亚的母亲顺从地听从儿子的安排,低低自语着,回房间去了。

歌舒亚目送母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身下楼,取过电话。

未几,Anthony安排在他身边的司机兼保镖来到他眼前。

“Elio,你收到消息了吗?”歌舒亚问。他必须确定消息的来源,以排除这是一个设给他们母子的圈套的可能。

貌不惊人的保镖沉重地点头,“是的,少爷。”

“确认过消息的来源了么?”

“是的,少爷,那个人是主人从小收养的,主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绝对不会背叛主人。”保镖跟随歌舒亚母子一年多,已经能说一口比较流利的中文,只是始终带着浓重的拿坡里口音。

“我希望你陪在妈妈身边,二十四小时保护她的安全,你能做到吗?”歌舒亚望着保镖深绿的眼睛,问。

“可是,少爷——”Elio张口想说他的任务是保护歌舒亚。

歌舒亚摆手。“Anthony把你安排在我左右,想必一定告诉过你,在紧要关头,要听从我的指挥罢?”

Elio沉默,没有否认。当初主人的确很郑重地告诉过他,如果不幸发生了什么事,他要一切听从少主人的安排,因为自那一刻起,他的少主人将自动成为Lazzio家的新一任家主。

“那就好,我要你保护我母亲,现在就离境,去一个意大利境内我不知道的地方,我会在办理好请假事宜后,以正常途径去见Anthony。如果这不是一个陷阱,我会在意大利最大的主流报纸上刊登祝贺生日的广告,暗号就是——”歌舒亚倏忽想起那个曾经清冷得雌雄莫辨的少女,“——暗号就是‘流浪,生日快乐’。如果三天后,还没有看到这则广告,请你,把我的母亲,带回来,交付给一位叫任远山的先生。我相信他回妥善安排一切事宜。”

Elio镇定地点头。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在下着雨的暗夜,忽然长大成熟为一个能担当风雨的男人,而不再是一个男孩。

“一切听凭少主人吩咐,我这就去办。”

“好的。”歌舒亚看着高大魁梧的Elio,蓦然低声叫住他,“Elio,我把母亲托付给你了,请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她。”

“我会的少主人,即使要为此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Elio坚定地说,以男人对男人的态度。

“谢谢你,Elio。”歌舒亚低声说,声音在细雨暗夜中,被沙沙雨声吞没。

“保重,少主人。”

此去生死那料,他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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