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笑了一下,喝了口酒,林德伯格神父慈父般的脸浮现在眼前。
自从看到张报纸,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不吃不喝。我的思绪异常清晰,我想通了一件事,离开NWS,是死,留在NWS,也是死。与其做为一个间谍,死在不光彩的任务中,不如做一个平凡人,为寻求自由而奔向死亡。
所以我回来,来完成我最后的任务。
一杯酒还没喝完,肯尼来了,同来的还有朗和森。
“来了?Waiter,再来三杯马丁尼。”我冲他们展个微笑。
“我再也不喝酒。”肯尼走过来,“我们找了你很久。”
“找我做什么?”我笑了,“我又不是小孩,走失了。我是大人,这里有我未完成的事,我总会回来,为什么找?”
“辛迪!”朗夺走我的酒杯。
“杰,你是优秀的男人,我是否也该和你上床,以便公平。”
朗俊美的脸没有表情,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比任何时候都恨我。
“我们走吧。”森来扶我。
“别碰我!”我冷冷地拍开他的手,故意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
再次踏进肯尼的公寓,我的心情已全然不同,似视死如归,如置身事外般淡然。
“我很累了,要休息,你们都出去!”我没表情,也堆不出表情。
我确定,肯尼不是最大的头目。谁是,对我已不重要,我要了结这件事。
清晨,我起床做早点,然后,又煮了一大壶咖啡,足够二十个人喝,叫来所有仆佣、保镖,一人一杯。看他们喝下去,我笑了,一小时后,他们都会倒下。
等他们下楼吃早点,他们都食不下咽,倒是我,吃了不少。
“为什么不吃,说不定没有下顿了。”
“辛迪!”三个人几乎同时说。
我微笑,只有吃一口东西,才使自己不至于大笑出来。
吃完饭,我们四个人在客厅坐下来。
“等等,我打个电话。”
“给谁?”
“我的头儿。”我笑,拨电话给凯,让他来。然后,我在沙发中坐了下来。
“辛迪,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肯尼首先开口。
“首先,我声明,我不是辛迪?劳伦,也不是辛迪?克拉拉。”
“辛迪!!”森和朗同时试图阻止我。
我摆摆手。“别打断我,这对肯尼不公平,他不该一辈子不明不白,直到死去。我叫康雨心,Estelle,是一名杀手,不上数的。我杀人、偷盗,做着违心的事。肯,你大抵能猜到我的来意。”
“杀我,或者整垮我?”他完全没有诧异,一点也不象个心狠手辣的人。
“差不多。”
“为什么告诉我?”
“我要走了,不管有否人来杀我,我要离开这些罪恶。唯一可惜的是,我不能告诉一个人我爱他。”
“辛迪,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辛迪。”肯尼试图走向我,可他没力。
“你不能动,为了不让你们阻止我,我给你们吃了药,使你们双腿麻痹。
“可我爱你,我要娶你。”肯尼说,不理其他的人。
“和你上床就要嫁你?那我可嫁不过来呢!”我笑。
“Estelle。”森叫住我。
“别叫我,我恨你!”我叫。看到他的手,我突然叫:“不要,森!别开枪!”并迅速奔过去。可惜,我还是迟了一步,子弹打中肯尼的眉心。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他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杀他!”我冲到森眼前,“为什么?”
森缓缓把枪指向我。“你——不该背叛组织。”
我眨了下眼,蓦然笑了。森,我从不曾了解你!从不!
“对不起,Estelle!”
“迟了,我一早就该知道你就是我的清洁工,只可惜,我太相信你了。”我闭上眼,“杀了我,我会在地狱里等你!”
“砰!”一声,没有一点痛楚。我以为自己死了,过了许久,我睁开眼,我还活着,没死,森太阳穴有个弹孔,朗手中的枪还在冒烟。
就在此时,凯冲了进来。
“Estelle。”
我如遭雷殛,仿如隔世。但他没有来拥住我,看了一眼室内,迅速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他过来,拥住我向外。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你还是来晚了。”我苦笑,“肯死了,森也死了。”
一个月后。
我在伦敦女皇医院,看见了躺在特制玻璃中的森。
他的头发被剃光了,被缝合的伤口显得刺目,身上插满了管子。
“他还活着?”
“Estelle。”凯看了看我,“他——不是活人。”
我明白了。“他——成了植物人,是吧?”
凯点点头。
一串眼泪流了下来,为森,是我害他这样的。
走出医院,我突然想起什么,摘下一直挂在颈中的森送我的戒指,奋力抛向天空。希望上帝看见那小小的亮点,救救森。
可是,那亮点,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不知消失在何处,就好象森的灵魂不知飘浮在何处。
回到将军府,一个威严的老者在等。
“凯恩,你能让我单独和康小姐谈谈吗?”
“伦道夫,你——”
“没事的,凯,你去吧。”我笑了,目送凯离开。
“康小姐,我废话少说,你也知道我是谁吧?”
“森和凯的父亲。”我坐下。
“是,我一直想见你,凯和森也一直不让我见你。很可笑,我的一个儿子为你已成植物人,另一个儿子,为情所困,不思工作,都是因为你。”
“是,我是祸水!”我长叹一口气,我在面对那玻璃棺时,就意识到,森,至多至少他在心里有一点爱我。否则,他会先杀我,而不是肯尼。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你要离开,我也不反对。不过,你能保证不把组织说出去吗?”
“我的保证没有任何作用,不是吗?如果想封住我的口,你们随时会杀了我。”我淡然地看他一眼。
“我已经决定放你走,只要你从此不再出现在凯面前,不让他找到你,你能办到吗?”
“办不到,他要找我,不是我的问题。”我抽出一根烟。
“只要你走得远远的,没有人能找到你即可。”
“这很方便。”我看也不看他。
“就谈到这儿吧,我想,凯一定有话想和你谈。”他走了。
我上楼,推开卧室的门,看见凯驻立在窗边。
“凯。”
“你要走了吗?”
我点点头。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凯看着我。
我步向他,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有一抹藏了太久而不曾被我注意的柔情。
“凯,如果,我还是个好女孩,还只是个平凡的女生,我会爱你,会想要嫁给你。可我现在必须离开。”
“是,我明白。”凯展个笑容。“这是瑞士银行的存折,里面有这些年来你为组织工作的报酬。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