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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若素(网络版)(68)+番外

见我眼露诧异戒备,你便笑着耸肩,“我爸说,既然你精力多到无处发-泄,那么与其让你在街上惹事,不如把你送到训练班去,让师傅好好摔打你。”

你说这话时,一副十分无谓模样。

我看得有一点点羡慕。

读书于我,十分容易,可是在学校里,我却并不是一个广受欢迎的人物,除开老师喜欢我,男生觉得我闷,女生嫌弃我呆,文体活动永远没有人想到我,只有考卷发下来,需要订正时候,才会有人抢过我的考卷去,抄正确答案。

在我羡慕走神时候,有其他学员经过,拍打你的肩背,嘭嘭做响,“家亮,今天可要手下留情。”

你笑着扬手在眉尾处点一点,很是潇洒。

然后你对我说,“我叫彭家亮,初中二年级,你呢?”

“我……叫余文深,也是初中二年级。”我慢吞吞地自我介绍。

“哈!”你拍一拍我肩膀,力道颇重,“我知道你!今次统一模拟考,初中二年级,你排全市第一!”

闻言,我不由得苦笑,声名远播,可是,并不见得使我快乐。

“来来来,我们到训练场去!”你自来熟地勾过我肩膀,将我往道场方向带去,“等一下师傅将我们两两分做一组对练,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也要竭尽全力哦。”

然后,在初级班学员分组练习中,我被你摔到浑身无数淤青。

“这样不对。”你摔倒我,会得即刻指点我的姿势,然后拉我起身,“来,你来摔我。”

我却总狠不下心去,动作永远犹豫。

“来!余文深,将你做数学英语的果断拿出来!”你在我对面,向我叫,“把我想成一道平面几何题目,三秒钟做不出来,铃声就要响起,你会失去年级第一宝座,受万人嘲笑……”

我简直不能想象那将会是怎样的末日,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支配,抓住你一条膀臂,团身,将你整个人,甩在橡胶垫上。

你整个人躺在地上,手臂伸直,掌心朝下,“向这样摔在垫子上,让力均匀分散,不要曲起任何关节承受冲击。”

你从垫子上跳起来,“你物理一定学得比我好,不用我详细解释。”

我却汗颜,物理学得再好,我却不懂得将之运用到生活里去。

你似看出我的失落,轻拍一下我肩臂,“余文深,来,我们再来!”

那一天,我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地回到家里,可是,我却收获了一个叫彭家亮的朋友。

我们一直持续练习空手道,等到高中时候,家长说,文深,高考在即,空手道练习,是否停一停?

我却摇一摇头,每周两次,进道场与你对练,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使我觉得,我的世界,不仅仅只得读书。

练习空隙,师傅对我们说,你们的段数,已经最高,再没有升上去的空间,我介绍你们去另一家,练习自由搏击罢。

我与你对视一眼,然后谢谢师傅。

练习结束出来,你问我,打算考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

我想一想,我的性格,适合以后进研究所,专攻科研。

“本地大学,数学罢。”

“我猜也是。”你与我勾肩搭背,“我也打算考本地大学,专业么,无所谓,课业轻松最好。”

我只好摇头,这完全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时光在高考复习与自由搏击训练之间,水一般流过。

高考前一晚,你打电话给我,“余文深,加油!”

电话里,你中气十足地喊。

我要将听筒拿离耳朵一尺远,才不至于被你震聋。

你在那端仿佛知道我的动作般,“哈哈”笑。

我无奈,“彭家亮,你也加油!”

挂断电话,看见父母坐在沙发上,双双微笑,“送亮亮去学武术,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是,他身体比以前好,人也比以前活泼,还交到好朋友。”

我笑一笑,洗漱,回房间睡觉,竟然一夜熟睡,毫无杂念。

录取通知书由邮递员送到手上的时候,家长比我激动,两人一个念叨着,要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关系密切的好友打电话,通知喜讯,另一个则满房间打转,语无伦次。

我微笑注视眼前这一切,心里想的,却是和你分享这份喜悦。

未等我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已经拨进来。

“余文深余文深!我被录取了!”你在电话彼端兴奋大叫。

我几乎可以想见你双眼熠熠发亮,脸颊上酒窝加深的模样,不由得也热血澎湃,“我也被录取了!”

“你是什么学校?”我们同时问对方。

. 然后同时说出大学名字。

“咔咔咔,九月份,我们就在同一所大学了。”你声音飞扬,“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公共课程,一起吃饭,还可以一起去练习!”

我听后,在这边微笑,是,多好,可以和你一起做许多事。.

只是……我忘记了,大学生活,是如此多姿多彩,还有许多热情奔放的女孩子。

军训结束,你对我说,余文深,我交了女朋友,找时间,我们一起吃饭,你帮兄弟把把关。

我垂下眼睫,呵,女朋友,从此以后,再不是男孩子的时光。

我对你的女朋友,十分疏离。

女孩子敏感,对你说,余文深不喜欢我。

你回来笑着对我说,“她们女孩子就会得瞎想八想,文深你说是不是?等你们熟了,她自然晓得你。”

我勾唇笑一笑,“既然你女朋友这样觉得,以后你们约会,我还是不要一起去了罢。很大一只菲利浦电灯泡呢。”

“去你的!”你在我肩上狠捶一拳。

我以为你就这样,有了女朋友,从此与我,渐渐疏远,不料有一天,你垂头丧气回来,坐在我宿舍床上,“文深,我失恋了。”

我一边去为你倒水,一边在你看不见角度抿嘴微笑,“为什么?”

“她说我重视兄弟,多过重视她,她觉得被忽视。”你无精打采,“难道因为她是女朋友,我就要为她,和所有朋友都断绝往来,只围住她一个人转?”

“她只是不懂男人之间的友谊,你别难过。”你决不会知道,我此刻心中,是怎样一种窃喜情绪。

你倏忽从床上跳起来,“对!文深你说得没错!走走走!我们喝酒去!庆祝我人生第一次失恋!”

我们到学校对面小吃一条街上的比萨先生,叫各色比萨,以及啤酒和小吃,直聊到宿舍门禁时间。

你已经七八分醉,手舞足蹈,偶尔凌空出拳,但并不高声乱叫。

我费尽全力,将你带回我的宿舍。

你并不吐,倒在床上,沾枕即睡。

我替你款去外套,脱去鞋袜,轻轻为你盖好薄被,不知恁地,再忍不住,俯身低头,在暗夜里,吻上你脸颊的酒窝。

极轻极轻,不过是一个眨眼。

只这一刹那,我的世界,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