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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若素(网络版)(29)+番外

若素伸手,按着披挂在头上的大毛巾,望着这个男人。

“不舒服?”安亦哲低头,摸一摸若素额角,“今天我做饭,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吃饭我叫你。”

若素撇开头,那只温热的手便落了空。

他也不恼,淡笑,“信不过我的手艺?那叫外卖好了。我知道有一间日本料理店的外卖寿司一极棒。”

若素只是不语。

安亦哲注视她片刻,便款去外套,进屋去看若素妈妈。

晚饭他果然叫外卖上来,各色寿司与海鲜寿司饭,摆满一桌,个个小巧玲珑,只看着也教人食欲大增。

若素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悉数被电视上晚间新闻播报的消息所吸引。

“……警方破获一起重大卖.淫嫖.娼案件……当场抓获□团伙成员九人……据办案人员介绍,该团伙为有组织犯罪,统一安排卖.□到指定地点,有专人负责驾驶押送交接,形成一条龙服务……几名东南亚书商涉及本案……”

镜头里,正是那些身穿黑色便服的男子,从会展中心北楼,押着那些垂头披发的女子走向警车。

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再次弥漫若素全身。

倘使她当时直接上了十楼,是否会再一次被无辜牵涉其中?

若素不敢想象。

额角针刺一样地疼,却还要对母亲微笑,若素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

晚饭后,若素要进厨房洗碗,被安亦哲拦下,“你去照顾伯母,我来洗碗。”

碗不多,只几个酱油碟,三双筷子,以及汤碗。

等他洗完碗,擦干手出来,若素也已经为母亲做好个人卫生工作,伺候她躺下,叮嘱她看电视不要太晚,有事要记得叫她。

两人在客厅会合,若素反常地没有打扫房间,而是呆呆坐在沙发里,魂不守舍。

安亦哲看了一会儿报纸,见若素不言不语,微微叹息,放下报纸,“若素。”

坐在沙发里格外苍白的女孩子一惊,浑身战栗。

“那令你害怕,是吗,若素?”他声音非常轻,非常轻地问。

若素扬睫,有些无神地望着他,又似望着虚空。

“害怕?”

不不不!

那不仅仅是害怕,而是一种渗透进灵魂的恐惧!

日夜担心,走在路上,会被人突然抓进车里,关在一个地方,连续不断地折磨。

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勇敢,可是,原来并不!

下午的事,晚上的新闻,使得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无处宣泄的恐惧,重新苏醒过来。

若素咬紧牙关,抵抗心灵与肉.体上的寒冷。

她不能哭,也不能崩溃,她只能这样,强迫自己,坚强活下去。

安亦哲闭一闭眼睛,然后坐过去,伸手抱住若素。

她的反应,是拼命闪躲,一声不吭地踢打,像一头受了惊下的小兽。

并不呼救,只是狠狠地撕咬。

安亦哲紧紧地抱着若素,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一手不停地抚摸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嘴里低低唤着她的名字,“若素,若素,若素……”

仿佛咒语。

拼命挣扎的若素,终于渐渐停下来,只是默默流泪,哭到打湿安亦哲胸前的衣服,哭到咬着牙,无声抽噎。

安亦哲将下巴压在若素头顶,闭上眼,掩去眼里滚烫的液.体。

对不起,若素,对不起,若素,对不起,若素……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温柔地拍抚这个如此痛,也不敢哭出声的女孩子。

23.高烧

若素当晚发起高烧,来势汹涌,整个人烧到人事不知。

仿佛母女连心,若素妈妈如何也睡不着,心口发紧,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半夜两点时,终于还是出声叫若素。

然而一向浅眠,她的房间稍有动静都要起身过来查看的若素,始终没有声音。

若素妈妈心急如焚,挥手碰落床头柜上的不锈钢水杯,在夜深人静时,发出“乒呤乓啷”的巨大声响,也没能将女儿引过来。

若素妈妈这时不知多恨自己瘫痪在床,手脚不便,不能走过去女儿的床边,看她一眼。

咬一咬牙,若素妈妈摸过女儿给自己的二手手机,抖抖索索,找到通讯录里,安亦哲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是安亦哲替她输进去的,当时他淡淡说,“以防万一。如果恰好若素有事走不开,您找我,我会派人过来。”

她彼时还想,安亦哲是副市长,大忙人,这么说也不过是客气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事到临头,若素妈妈在脑海里搜索一遍,发现竟然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求助。

心间的苦涩悲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四年来,女儿,也是这样,每一次她生病,她都求助无门,只能咬着牙,苦苦支撑罢?

若素妈妈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

这一刻,假使她的手机里,只得最高领导人的号码,她也会没有一丝迟疑地拨通。

电话铃响了几声,便有人接起,声音带着些少沙哑,“伯母,怎么了?”

“……小素……”若素妈妈竭力用最大声对着话筒说。

安亦哲想起他临走前,若素哭得精疲力竭,双眼红肿的样子。

他本打算留在那边,照顾若素,可是若素坚决不肯。

若素说,即使她是他女朋友,但只要没有结婚,他们就不方便同住。

他知道若素说得有理。目前他的全副精力,都放在万国博览会在本埠举行的这半年时间,全市的安全保障工作上,而换届选举在博览会后,亦是迫在眉睫。

这时候身为分管市安全局,保密局,公安局事务的他,不能有任何不利新闻传出。

但是,他不放心若素的状态。

若素再三保证,她睡一觉就会好,他才回了“娘家”。

到半夜两点,手机铃突然响起,他的心头“突”地一跳,摸过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若素妈妈的号码,他已经隐约知道,若素那边不妥。

等听到若素妈妈这含混沙哑的一声“若素”,安亦哲当机立断,“伯母你呆着不要动,我立刻过去。你告诉我,若素有没有药物过敏史,或者重大疾病史?”

彼端若素妈妈“唔唔”两声,表示没有。

安亦哲顾不上礼貌,先行挂断电话,起床穿衣着袜,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楼。

楼下客厅里,安亦军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提电脑,不知在看些什么。见弟弟一副打算出门的样子从楼上下来,黑暗中被电脑屏幕映得反射幽蓝光芒的脸微微一沉。

“这么晚还出去?”

“阿哥,你的车借我一用。”安亦军的车挂南空牌照,并且配有警灯,有权利在事态紧急时超速闯红灯。

在本埠警备区任职的安亦军温言,低斥一声:“胡闹!”

“阿哥,现在是要救人。”安亦哲从小到大,第一次深深体会到,并不是每一件事,都操之在手的无力感。

安亦军看一眼弟弟的焦灼颜色,终于点点头,“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