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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跪安吧(7)

顿了顿,又道:“她人,自然是安分的。”

第5章

安排?

不止是顾知县,就连躲在里间的昭昭也愣住,完全没想到韶慕会如此说,说她是昨晚安排给他的女人。

她当然不是。

可这样一说,顾知县显然无言以对,也不好再把人强要回去。

世道风气如此,贵人来家中做客,主人会做全面妥帖的安排,包括夜里服侍客人的女子。更甚者,都有将自己妾侍送出去相陪的……

顾知县思忖了半晌,才不自在的干笑两声:“既然如此,那便让她留在这儿。”

嘴上说着,眼神还是往里间瞟了眼,心中着实懊恨。那样一个娇美小娘子,夜里到了别人房中,人家怎么可能会客气?

可又没有办法,想着韶慕不过在立县逗留两三日,过后还是要走的。

韶慕却不在这件事上多逗留,问起那公文记录上的事儿,想问顾知县请教。

多年官场,顾知县倒也转得快,当即客气表示与韶慕一起去县衙,到档案典籍室看看。

如此客气两句,俱是没有再提关于奴婢牡丹的事儿。

昭昭没想到,韶慕只用一句话就退了顾知县,偏偏对方只能苦水往肚子里咽。

见到顾知县和婆子离开,她才从里间出来,提着的心慢慢落下。

“谢大人,”昭昭站去韶慕身后,对着谢了一礼,“大人朗朗清月,心若……”

“行了。”韶慕打断,对她那些长串的溢美赞誉并无兴趣。

昭昭半张着嘴,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跟着点点头。不说就不说,省得她搜肠刮肚的想好话。

不过,心底里对韶慕的感念是真切的,到底是肯出手相助于她。

韶慕微微侧身,瞅上身旁女子的面庞。如今天色大亮,更是清楚的呈现出她的每一寸肌肤。

素白的里衣,柔顺披着的乌发,脸色略略苍白,看着实在瘦弱。想她以前高高在上,神情总是倨傲,锦衣华裳,满头珠翠,妆容精致,如今这样简单,倒是显得有几分陌生。

他想了一宿,该拿她怎么办?

理应是送回京城去,可他如何解释与她的重逢?这样的巧合,在别人眼中会怎么看?

更何况,她已失忆。

“大人有何吩咐?”见他一直瞅着自己,昭昭总觉得后颈发凉。

韶慕收回目光,没有说话,从她身侧走过,进去里间。

昭昭心内些许诧异,回头看眼男人背影,隐隐的感觉到几丝排斥。

这时,钟伯走进来,手上托着一件衣裳:“牡丹,去收拾下罢。”

昭昭去了一墙之隔的耳房,算暂时安置之处。虽然狭小和阴冷,到底自在了些。朝食是钟伯和她一起用的,边吃边安慰她。

暖粥入腹,味道有些差,但是好歹让身体舒服了些。

终于,她算是熬过了一次难关,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打算才是。对于没有记忆的她来说,每走一步都相当艰难。

昨日的一场雨,今天明显的冷许多。

街上行人稀稀拉拉,身上裹上了厚衣。

茶肆中,韶慕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旧桌上摆了一只青色粗瓷盏。刚被斟上热茶,一层水汽飘摇而起,氤氲了他的眉眼。

“这两日查到什么?”他垂眸,细长手指捏上瓷盏。

桌对面坐着个灰衣男子,年纪二十多岁,一张略显硬朗的脸,身形健壮,此时正往嘴里灌着茶水,闻言摸了把嘴:“没多少有用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平头百姓根本接触不到赈灾粮款,不太好查。”

韶慕嗯了声,手里转着茶盏,抬眼看去对方:“自然,当初粮款迟迟不到,后面到了,真正分发下去的也很少。”

与他说话的是随从冯越,之前吩咐了事情暗中去查:“大人,这都是些去年的事,你才去抿州上任通判,就算到时候有些牵扯,也不能算是你的责任。”

当初赈灾粮款事情闹得很大,到了抿州已剩很少,负责押送的官员说是沿途遭到灾民哄抢。那时整个京东两路都是乱的,朝廷希望局面早些控制下来,有些事情实在无暇去管。

韶慕静默一瞬,看去窗外:“当初自然不算我的责任,可是如今抿州渐渐安定,这桩事提起来是迟早之事。”

左右是一路从京城而来,便就顺便查一查,到了抿州后,上手事情也方便些。

冯越跟了韶慕这些日子,知道他行事认真,乍去抿州肯定诸多困难,如今未雨绸缪也是对的:“那我下面该如何做?”

“冯越你说,假使真有赈灾粮流出,会去哪里?”韶慕问。

话头一下就到了冯越最开始说的那句,平头百姓接触不到粮款。

“大人我知道了,”冯越蹭的站起,带着木凳差点儿倒去地上,“贩卖米粮的商贾,我这就去查。”

韶慕点下头,外头街上清冷,一场大灾让此处元气大伤,要彻底恢复却不是一日两日。

自然,天灾无法抗拒,可是后面的人祸呢?

他眉目清淡,十多年前,他的家乡同样发过一场天灾……

“还有,”韶慕抬头,“京东两路如今还未从去岁的旱灾中恢复,民间人口买卖的情况如何?就说这立县,人牙子手里人员电来路?”

冯越低头想了想,道:“年头不好,卖儿卖女的不少,明面上契书明白的,衙门中会有记载。自然,也会有些偷拐来的,大都是年轻女子。”

韶慕颔首,要说如今京东两路如此混乱,无非就是那场旱灾。大乱之后,整个地方萧条下来,一些官员权贵,趁此敛财买地,越发猖狂。

可能就是因此,安宜才被拐带略买到这里。毕竟拐了后,总要把人送远了卖。

也说明这底下有条略卖人口的暗路,当真伤天害理。

从茶肆里出来的时候,天空的云彩一层层压厚,也就清晨的时候有过短短的光亮,眼下又变得阴暗。

立县并不属于抿州府管辖,韶慕不会在此久留,得在冷下来之前赶到抿州。

知县府。

钟伯把耳房收拾了一遍,打开了门窗透气。

尽管如此打扫,昭昭还是觉得屋里一股霉味儿,漂浮的灰尘让她不停地打喷嚏,一会儿便红了鼻尖儿。

她低头看着身上衣裳,手拽了下肥大的腰身。

钟伯做什么都讲究实用,所以给找来的衣裳也是大而厚重,套在身上简直能够再装下一个她。怎么看,这衣裳都像昨日抓着她的婆子身上那件。

“你先将就住着,”钟伯收拾完,靠着门坐在凳子上休息,“晚上点个炭盆,也不会太冷。”

昭昭感激的点头,面前的阿伯是真的心善:“我其实叫昭昭。”

人家真心相待,她也不好再隐瞒,况且那个牡丹的名字,是真的不喜欢。

钟伯听了,笑笑道:“姑娘家在外,谨慎些是好的。昭昭,这个名字好听。”

“钟伯,抿州是个什么地方?”昭昭问,拖了方小凳子坐去钟伯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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