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病恹恹的费应慈倒显得格外可怜。
戏台到了这里,安家妯娌粉墨登场,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安茹香与丁良翰的名声是别想要了。应了一句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似还嫌不顾热闹,安家妯娌又指着昭昭道,这是韶通判的表妹,至此,安家母女彻底闭了嘴。
这里无甚好留,昭昭和费应慈离开了花厅。
一到无人处,费应慈再也忍不住,抱着昭昭开始大哭出声,昭昭好一顿的安慰,也没让人好起来。
“走罢,我不想留在这儿。”费应慈抹抹眼泪儿。
昭昭想说,其实留在安家比较稳妥。毕竟是客人,安家若是还想要脸,定然会好生招待费应慈。她还觉得比起客栈来,这里更加舒适。
“我们去住客栈,等明日和大哥会和。”费应慈红着眼睛决定。
昭昭便只能跟着费应慈找了家客栈,自然,条件差了不少。
可也就是这个决定,夜里出了事。
费应慈在房中,一直没等到昭昭回房,后来找遍了客栈每处角落也不见人。婆子、车夫、家丁,把周围也转遍,仍是没有人。
“方才还在的,”费应慈吓得六神无主,小身子瑟瑟发抖,“一定是安家,他们抓走了昭昭。去,去县衙找韶大人。”
夜幕漆黑,整座县城寂静下来。
县衙客房内,韶慕从水道那边回来,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开始整理白日里画的水道舆图。
忽的,门被推开,冯越大步迈进屋来:“大人,昭昭不见了。”
吧嗒,韶慕的笔掉去桌上,笔尖的墨晕染在洁白的纸上:“什么?”
“费家姑娘在外头,她说昭昭找不到了。”冯越浓眉紧拧,还不待他再说什么,面前人影一闪。
韶慕疾步出了房间,往前头厅堂而去。白日里才看着她的,为何就不见了?
正待要迈进后堂的时候,有人从一侧小径走出,上前抱拳做了一礼。
“韶通判,可是想寻你家表妹?”
第29章
韶慕停住, 看着三步外的男人,四十多岁,脑中并无印象。
“她在哪儿?”他问, 声音宛如现在的黑夜,冰冷刺骨。
男人站直身体,双手送上一封信,简单道:“我只是受人之托过来送信,旁的一无所知。”
韶慕看着男人,直看得对方心中生出惧意,躬下身也垂低了头, 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时候可真是卡的好,他才知道昭昭不见了,这厢就有信送过来,明摆着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伸手过去, 抽过那封信来。
“冯越, 带他下去。”韶慕道声,知道问不出什么,但现在任何线索都不想放过。
冯越称是, 上来便不客气的拉着送信男人离开, 对方受了惊,道只是收了银钱前来送信, 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韶慕一步跨进后堂来, 站在照壁后的一盏灯下,将信封打开。两指一夹,一张薄薄的信纸抽出来, 顺着展开,便就呈现了上面的字迹。
上面并未提到昭昭, 只是留着一个地址,望月茶楼。
一看这处地方,韶慕心中便已经猜到事情的七八分,昭昭的突然失踪,其实和他有关。
他眉头深蹙,手指收起,那张信纸便被攥皱。
隔着照壁,前堂有轻轻地抽泣声。韶慕记起是费应慈等在那儿,便就将纸团塞进袖中,自己走过照壁,进了前堂。
衙门的这处小厅堂,平实用来处理些简单的百姓事务,不大,也不亮堂。
费应慈心慌意乱,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掉眼泪儿,一旁的婆子现在仔细的守着她,生怕再闹出些别的来。
还有安家那边,自然是派家丁去问了,奈何对方只说不知晓。
她抬头1时,就看见韶慕从后堂里出来,迈步朝她而来。
“韶通判,昭昭不见了。”费应慈站起来,慌着上前去两步,便又开始哭泣,“我找遍了客栈……”
韶慕心中也是复杂,不知晓昭昭现在的处境,她是怎么被带走的,那些人有没有伤害她,她定然很怕。
“你且仔细说来。”他本就不太会安抚人,现在更是没有心情,只想找到昭昭。
抿州,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费应慈极力憋住哭泣,揉揉眼角:“是在安家,他们欺辱我,昭昭帮我说话,后来我生气离开安家,入住了一家客栈。晚食后,她去水房取水,就没再回来了。”
简单的说了事情始末,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韶慕心中一遍遍思忖,总是有冯越那句话萦绕耳边,强龙不压地头蛇。
大概是又开始担忧害怕,费应慈以帕掩面哭泣:“我就该听昭昭的,住在安家,不出来她就不会出事。”
“费姑娘莫要再回客栈了,我让人在这边给你安排个房间。”韶慕看去外面的夜幕,事情发生了,那只能快想对策。
历来沉静的深眸此时翻卷着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费家的婆子一听,连忙施礼谢恩,并说明日费致远过来,一定会帮助韶慕找回昭昭。
韶慕抬步离开,他可等不到明日。昭昭是什么身子骨,他比谁都清楚,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被旁人抓在手里,怎么可能好好待她?且藏人的地方,多都隐秘阴冷……
他不敢再往下想,匆匆出了县衙的后门,一个人走进阴暗长巷。
如此夜里,路上早已无人,空荡荡的街上只剩寒风肆虐。
风扯着他的袍子,想要阻止他急匆匆的脚步。没有外头挡风的斗篷,寒冷轻而易举的侵入衣袍,想要冰冻住温暖的体格。
韶慕沿着长街往前,看到了那盏不远处的灯火,是望月茶楼。
他知道,要想找回昭昭,现在只有这条路给他,费应慈那边根本没办法指望。
一走进茶楼,就有伙计迎上来,将人请进后,立马关了门扇。
里头一站灯火,桌边站这个中年男人:“韶通判请坐。”
韶慕两步上去,隔着一张桌子:“她在哪儿?”
面前的这个人他有印象,便是乱改水道那主家养的一个先生。不出所料,果然是因为他手里的这桩案子,才让这些人打了昭昭的主意。
那先生笑了笑,也不否认:“我们家主一直想结交大人,只是你对我们一直误会。都在这一方生存,大人何必赶尽杀绝?”
韶慕往四下看着,并没有别的异常,他断定昭昭不可能在这儿。
“你们的家主?是谁?”他齿间问出几个字。
先生倒也直接:“丁家,大人你恐怕也猜到了。这厢也就直说罢,咱们何必互相难为,不如一起合作,京城中的大人将来也会助力韶大人你。”
说着,不忘朝着京城的方向抱拳作礼,表示这对那位大人物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