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应慈香脂铺的制香师傅。”昭昭拉了下费应慈,自己接过话来回道。
“哦,这样啊,”安茹香一笑,话中带着优越,“那间铺子还在吗?”
昭昭但笑不语,面上仍旧优雅。也就更加明白,这安家叫费应慈过来,不过是想借着生辰,来促成安茹香和丁良翰。安茹香抢了表妹未婚夫,丁良翰无理毁掉婚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两人早有勾搭,如今不过是想设计将全部不是全部推到费应慈身上,把两人名声洗干净罢了。
费应慈性子软,不善言辞,自然说不过这三人,一来二去就稀里糊涂的背上了阻人姻缘的罪名。
只是这些人太心急,费应慈这才进来站下,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安夫人给了安茹香一个眼神,示意对方收敛,自己笑笑道:“姑娘又不是费家人,自然不知道费家的事。我是小慈的姨母,当真心疼她,只是姻缘这事儿,终究不好强求。”
“自然,”昭昭笑着点头,赞同着这句话,“所以慈姑娘不是与这位丁公子解除婚约了吗?既然都过去的事了,为何今日这种场合重又提起?”
婚约是在三个月前退的,费家那边已经放下,今日再提起的确奇怪,更何况还是安夫人生辰,一大屋子的人。说起来这种事情,又是亲戚,自该关起门来私底下说。
安夫人眼底略略一沉:“这不是怕我这外甥女儿想不开吗?瞧着她眼泪汪汪的。”
昭昭对这种人也不想客气,莞尔一笑:“安夫人不提起这事儿,慈姑娘也不会泪汪汪的。你心疼她,她一进门,你不问累不累,直接拿退婚来说,放在哪个姑娘身上,也会想哭罢?”
这话,是姨母正常的说辞?
话说得直接,丝毫不管主座上是今日的寿星。花厅里,原本与安夫人不对付的妯娌,拿帕子捂着嘴低笑。
“你个下人而已,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安茹香喝了声,嗓音略带尖利,可能太急引出一串干呕咳嗽来。
丁良翰忙拉着劝阻,同样恶狠狠的扫眼昭昭。
安氏拉了脸色,自恃身份不去和个手艺师傅说话,转而看去费应慈:“小慈,你今日就是这般过来给我贺生辰?”
“我,我,”费应慈绞着双手,脸儿通红,“我是来贺生辰的,可姨母为何提之前的事?”
昭昭本还想着怎么去挡下安夫人的话,没想到费应慈竟是小声的反抗了,虽然力道不大,但是清清楚楚。遂,她拉上费应慈的手,给了对方一个笑。
这个笑无疑就是鼓励,费应慈咬咬后牙:“我也没和表姐挣,甚至我那之后都没见过丁家的人。”
一旁的安茹香脸色难看到极点,好似自己是捡了个费应慈不要的男人。从小到大她都看不上这个软弱又多病的表妹,什么都是她占上风,现在哪能受得了?
“你不挣?还是你挣不到?”
整个厅里又是静下来,有那未出阁的姑娘悄悄低下头。昭昭更是揽住费应慈,两人一语不发。
安茹香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实不该说出此等话语。再看厅里坐着的夫人们,眼中俱是带着不赞同,似乎是认定她抢了表妹的未婚夫。
安夫人额头突突的疼,本来以为三两下捏了傅元承这个软柿子,谁知道会跟着个什么女师傅?
“小慈,你就别闹了,这件事其实你爹娘都知道的,只是没来得及与你商量,人就走了。”安夫人维持着脸上的笑,继续道。
昭昭看过去,手里一方帕子塞给费应慈,自己往前一站:“安夫人,我家慈姑娘可没闹,统共进门来说了几个字,可都能数得上来。至于二爷和二夫人是走了,可费家上下都知道,那间香脂铺便是给慈姑娘的嫁妆。照你说的早就要退婚,还需准备这个?”
安夫人一噎,脸色发白:“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我没管,”昭昭眼睛清凉,直视对方,“不过是说事实罢了。”
这帮人无耻的很,并不是能和她讲道理的,生辰酒是吃不成了,既然本就是安家搭的个戏台子,那她不如也唱两句。
昭昭双手往腰前一端,自小教养的仪态举止满是高贵:“事情既是简单,何必搞得复杂?不就是安姑娘和丁公子想成亲,碍于之前与慈姑娘的婚约,怕背上一个表姐抢表妹未婚夫的丑名声,这厢把所有责任推到慈姑娘身上。”
此话一出,花厅里明明白白响起一声笑来,仔细看去又找不出是谁,俱是端着一张脸。然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人现在心络也通了。
“休要胡说!”安茹香恼羞不已,抬手指着昭昭,“你算什么?”
一旁的丁良翰也觉得脸上挂不住,眼神越发凶狠:“这就是费家出来的下人?”
“我不是下人,”昭昭明白告知,脸上坦荡,“我是香脂铺的师傅。”
这厢她再次一说,在场有人记起来,道声:“对,香郁阁是有位制香师傅,京城来的,只是少有人见到。”
厅里开始来回窃语,有说香囊好的,有说香脂时兴的,更有说定个香囊已经排到几日后,根本没有现货……临了,再看去厅中少女的时候,眼中俱是有了几分欣赏。
眼看场面不再受控制,安夫人已经没办法端住那副姿态,气得咬牙切齿,偏就不敢再说什么,此时越是解释便是越描越黑。
可安茹香咽不下这口气,就差直接骂出声:“娘,早就说别让这个病秧子过来,克死爹娘的东西就是晦气。”
这话说得要多刻薄有多刻薄,众人纷纷皱眉。虽是商贾家女儿,但知书达礼是必要,这份口舌着实恶毒。
昭昭本不想再多说,见此干脆又送了一句:“安姑娘小心气大伤身,腹中胎儿要紧。”
好似一道惊雷炸开,所有人看去安茹香,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这话不能乱说啊。”有人道。
“安姑娘佩戴的香包,”昭昭轻盈抬手,指去安茹香腰间,“里面的可都是安神养胎的药草,姑娘家的可不会带这样的。”
因为她是香郁阁的配香师傅,说的话自然有人信,再者联想起安茹香适才的干呕,以及略憔悴的面色,有些夫人是能看出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安家妯娌站出来,笑眯眯的,“我道咱茹香无病无灾的,房里老是送汤药,那药渣子还偷着埋去后院儿墙根下。”
事情到这里,基本坐实了安茹香的珠胎暗结,必然也是扯上丁良翰了。要证实也不难,只需去墙下挖出药渣,一验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