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韶慕问,“谁送你回来的?”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昭昭一惊,循声看去,见到了站在玉兰树下的韶慕:“大人。”
她拍拍胸口舒口气,朝他走去。
韶慕上下打量她,夜风带来沾染在她身上的香脂气。除此,还有一丝酒气。
她竟然在外面饮酒?
“费公子顺路捎我回来的,”昭昭笑着,说话时带出了心中的欢喜,“因为香脂铺换了新牌匾,故而回来晚了。”
“牌匾?”
昭昭点头,一脸认真:“嗯,香郁阁,大人觉得这个招牌怎么样?是费公子想的。”
“你觉得好?”韶慕淡淡一声。
“当然好听。”昭昭回他,觉得他说话清清淡淡的,就好似谁欠了他银子。
哦,是她,她还欠着他的银子。
见他冷冰冰的站着,昭昭想着自己还要回房记下想到的香料配方:“大人早些休息,我回房了。”
说完,往后退开两步,匆匆往房间方向回去。
眼看细巧的身影就要转过拐角,韶慕两步从树下走出:“昭昭。”
“嗯?”昭昭在墙角处回头,发丝被夜风撩起。
韶慕站在院中,单手背后:“以后再回来这样晚,不会给你留门了。”
说完,转身离开,回去自己的正房。
昭昭微愣,回身来往后院走。
后院,冯越正在房外扎马步,身形稳当有力,气息平缓。武人的体魄,当真不一般。
昭昭走到人跟前,回头往正屋看了眼:“大人今日是不是过的不顺心?”
说起话来冷飕飕的,着实叫她摸不着头脑,明明前几日还好好地。
“估计是因为河下县的案子,”冯越开口,马步仍然扎得四平八稳,“那户人家简直无法无天,毫无道理可讲。”
昭昭道声难怪。
她见冯越扎马步有趣,于是干脆学着他的动作,也想试试。
只一会儿功夫,腿已经酸的不行,干脆的放弃:“冯越你继续,我回房了。”
冯越爽朗的笑出声,看着人回去了房间,心道其实这个娇气公主,还是有些可爱的。
说起来,这两日昭昭也不是故意回来晚,着实因为铺子里事情多。
后面院子刚打扫出来,费致远让人定制了些新货架,还有缝制香囊的样式,每一件事情都要过问。原先那铺子不过算是给费应慈随意经营着,这厢真要好好做,自然是要花心思的。
而昭昭拿了费致远的高工钱,顶着一个手艺师傅的名头,当然要做出些什么。
轮力气和针线,她搭不上边,所以就只能在配制香料上了。她想在这几日配出一种新的香来,东西总是要有新鲜感,才会一直吸引住客人。
这两日,韶慕也在忙。
年底,衙门里事务多,不管是他来之前的或是接手后的,一整年的事情都要理一理。
包括还有那件没处理完的河下县水道案子,眼看着大地上了冻,开土挖渠已经不可能。想着年前处理完,等来年开春化冻,抓紧将水道改回去,也不会耽误明年的耕种。
说到底这件事情就是不好办,连吕知州也不明着表态,可见是为难。
从衙门回到府中,已经是戌时。
钟伯等在前厅,备了三副碗筷,菜式也简简单单。
韶慕往桌面上一看,便知道今晚昭昭不会回来用饭:“她不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这都几日了?她现在只回这儿睡个觉,早晚就见不到人影儿了,以前的她可没这么勤快。
“昭昭先前让人捎了信儿,晚食不回来用了。”钟伯说着,便摆好粥碗,“今儿,她出门时还给我个香囊,别说,怪好闻的。我的老人家不佩戴那些,就挂在橱里了。”
钟伯兀自说着,也就没注意到韶慕渐沉下来的脸。
走在后面的冯越,大跨步进到前厅,佩刀往门后铜勾上一挂:“昭昭晚上不回来了。”
说着,就去墙角的盆架洗手。
“你说什么?”韶慕以为自己听错了,手里茶盏差点儿滑掉。
冯越抓着手巾站好:“在门口碰见费家派来的伙计,说昭昭今晚留在香郁阁,许是天太晚,她懒得不想回来罢。”
“不回来?”韶慕嘴角动了动,挤出三个字来。
见此,钟伯开口说话:“也是天黑,这又开始飘雪,她恐是来回走的麻烦。我昨日正好去过香脂铺,昭昭带我进去看过,给她准备的厢房整整齐齐,床褥一应的全都有……”
钟伯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韶慕从桌前起身,然后大步离开了前厅。
外面,果然飘起了细碎的雪粒子,一股刺骨的寒冷。
可即便这样,也不是她不回来的理由。
韶慕直接从大门走出去,挥手制止了想跟上的冯越,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都备好房间了么?”
。
这边,昭昭很是开心,因为就在傍晚的时候,配置出了新的香料,味道清新好闻。
铺子里的人闻过,都说喜欢。
她回到西厢房,把配料和用量仔细记下,等好了后,天已经黑下来。
“我就说,昭昭你肯定行。”费致远还没有回去,站在檐下,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赞赏。
昭昭笑:“这第一个香囊给公子你了,带回去也让应慈看看。”
费致远道声好,接过少女递上的香囊。
哒哒,一声门环的敲打声响起,有人在敲院门。
“我去看看。”费致远转身走去院中,径直去开院门。
天空飘着细雪,天气冰冷。
院门拉开,一道颀长身形站在外面,黑夜中显得很是清冷。
费致远一愣,随之笑着唤声:“韶通判。”
门外的正是韶慕,他立在半旧的院门外,脚下踩着冰冷的石阶。他没有看面前的费致远,视线径直穿过对方,看去正好走到院中的少女,
“昭昭,跟我回去。”
第26章
昭昭没想到韶慕会过来, 前面已经让人回去跟钟伯说了,今晚不会回去。
因为香料的配方需要记录,再者天冷下雪, 来回的,不如省趟腿脚。
院门边,费致远身形往旁边一让,客气道:“韶通判请进,咱到屋里说话。”
韶慕额角微微犯疼,不知是不是路上走太急,吹了冷风, 如今很不好受:“不必了,我来带她回去。”
他说着,视线不离院中的纤巧身影。
“事情是这样,昭昭她配出一种新香, 气味儿很是好闻, ”费致远开口帮着解释,语调温润,“我们正在商议香囊的事儿, 谁知这厢天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