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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帝凰后对话录(11)

无容被他扶起来之后,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实不相瞒,这《六韬》批注,是妾所写。”

“你?”李世民这是被吓到了。

“舅舅一直未曾禁止无容去书斋中看书,而诗经楚辞之类篇幅有限,无容无趣之下,便翻过《六韬》、《三略》、《将苑》等,读《六韬》之时,无容略有所感,也有些轻狂,曾在其上写过些批注,被舅舅发现了,责令无容默一本《六韬》换了那有批注的书,那一日无容去还书,便顺手把那书烧了,那批注无容不过随手而为,自己都记不大请,谁知……夫君却记下了。”

李世民仍有不信:“运河……”

无容苦笑,她随口的论政如何记得清,但是那句来自别人的话还是记得的——她从容而答:“天下是天下人的。”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可是,既然是你,为何无忌却不愿意告诉我?”

无容轻轻叹息:“许是……夫君的爱和夫君的欣赏……哥哥希望我自己争取?”她想了想,“自然,夫君还有怀疑……”她跪坐到小几之前,提笔在空白纸张上随便描了两个字,“那《六韬》之上的批注,夫君总还是认得字迹的吧。”

李世民何许人也,这么一句话,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亏得我还一直只觉得你是个贵族小娘子,却不知心中……真有丘壑。”又看她描的字迹,不由苦笑:“我又何必疑你?你我夫妻,也犯不着在这等事上骗我。”

随即一笑:“既然如此……”他拖出一个沙盘,“陪我来一局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之间总是要有些什么打破沉默的。

《六韬》老梗不用白不用。

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一个只有女工刺绣德容言工的女子会得到精明如李世民的垂青。

爱情固然是心意相通,固然讲究一个情投意合。

但是我觉得,你面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满脑子只有三从四德,帮你操持家务的女人,可能会有敬重,也可能会把她当做家人,但是爱——

那需要是灵魂上的契合。

——

至于那批的对不对。

反正我就随口一编。

诸君也就顺便一看。

☆、天下何限

无容最终推却不过,便和李世民相对而坐。

沙盘是模拟军阵变化,以各色令旗代表军种及数量,模拟一场战争的创造。武将多有准备,一是在战场之时用之模拟地形,二便是教导子弟如何排兵布阵,三就是切磋之意。

无容看了看那让人脑袋有些晕的各色令旗,苦笑:“这又怎么玩?”

“你是第一次……”李世民想了想,把那堆令旗三分,自己取了一分,“我以你一半的军力,和你试试手便是了。”

如此这般的一番规则讲解之后。

无容拿了那一堆阵旗,笑道:“只比阵法?”

李世民强调道:“只比阵法。”

无容又道:“妾动作没有夫君快,可不许在这方面欺负人。”

李世民笑:“这也不妨。”

无容放心了,笑:“夫君既然让了妾身一倍的兵,那如此,妾便先落阵,夫君可看清楚了。”

李世民眉头一挑。

看无容手中不停,如女子绣花一般,动作迅速而优雅,不过片刻,百杆小阵棋便摆成一个图形,似方非方,似圆非圆。

李世民看她下手无比淡定,那阵法……

无容布完阵,对李世民笑道:“夫君可识得?”

李世民眼神自无容布完阵便有些震惊:“果然是个囊括天地,吞吐日月,可御千万之兵如粘一芥的奇阵,却似乎不够完整。”看了半晌又叹道,“我自问也是个饱揽群书的,却没见过。”

无容微微一笑,眸中多了些许感伤:“此阵名天地玄黄,不在任何一本书中,分后土,玄天二阵,妾虽会全篇,却碍于能力,只能凑合凑合,摆出这不甚完整的后土阵法而已。妾与哥哥被安业兄长赶出门之时,曾遇一奇异女子,似为寻人而来,却又不通世事,被舅舅收留之后,那女子以与妾有缘,常常趁夜而来,授些……军阵之道与妾,此阵便是她传,因着从来来去匆匆,又不曾许无容告知他人,故而,便是母亲与兄长,都不曾知。”

李世民被这么一个传奇故事吸引了心神:“后来呢?”

“后来……”无容叹道,“她既是为寻人而来,未曾找到,便不知往何处去了。”

“那她是为寻何人而来?”

无容回忆:“我也曾旁敲侧击,她只说,是她义妹,便未曾多言。”

“那你又放心告诉我了?”

无容叹:“因着她离开已经有了好几年,便是无容也对她的行踪毫不知晓,时隔多年,有什么说不得的。”

李世民想了想,笑:“既是你的缘分,我也不该多问。”他看了看那阵法走势,淡淡定定的,把所有阵旗,全插到了一个地方。

无容若有所思。

李世民笑:“你看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无容赞道,“是好计。”

“她既将此阵传你,可有说过此阵破法?”

无容看了看夫君的排布,依旧不改眸中的惊叹:“实不相瞒,此阵有两种方法,一是以阵破阵,二人比拼谁更加了解,二么,便是以不变应万变。否则此阵既然号称天地玄黄,要么以天地对天地,要么以虚无对天地,否则,绝无胜理。但是妾计算能力不足,阵法也不甚齐全,自然,高明些的手法即可,此阵之难点,本在天地万物相生,这不完整的阵法虽不是毫无杀伤力,比起完整的阵法,终究是大大不如。”

李世民轻轻一笑:“请。”

天地玄黄阵,既然号称千军万马都可御之,自然这百枚军旗也不在话下——

一旗算作一队人马,居中结成五阵,合以东南西北中五岳之位;本来五岳内外还要夹杂九阵,法于九州之数,但是无容毕竟年纪还轻,计算力有些不如,只能凑合凑合摆出五岳之数。

两人虽然都还年轻,却也算的聪明人。此番名为沙盘,实为斗智,算得上是棋逢对手。开始之是变阵尚且算得上是飞快迅速,渐渐却是缓了下来,过个一时半会,才有移动了一两杆阵旗——若是看不明白尚且反应不过来为何,而真的看懂了沙盘之妙趣,这不免冷汗淋淋。

一杆又一杆的阵旗被“剿灭”,拔出沙盘。

有无容的,自然也有李世民的。

如此竟然斗了两个时辰,尚且胜负未分。

李世民只觉得无容在变阵之中来的越来越熟稔,而阵法之奇诡,也渐渐超出了他对正常的阵法之道的理解范围。

他自己却并没有发现,其实他的能力,也在这种棋逢对手一样的斗争中,渐渐攀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内已经渐渐看不清了,无容这才反应过来,抬眸看了看天色,道:“天黑了。”

李世民也发现已经不能愉快的看到沙盘了,从阵法变化和大脑高速运作之中的情况中清醒过来,也看了看天色,苦笑:“是,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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