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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中下桑(35)+番外

“嗯。”他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左思嘉棕色的眼睛暖融融的。伊九伊的嘴唇很湿润。

这时间、这地点、这两个人、这样的姿势,接吻理所应当。

她的视线在他的眼睛与嘴唇上来回,他却不动摇地望着她,然后,不再像捕食的旅鸟了。彼此都收起羽翼与自我保护的外壳,在静悄悄的夜里,试着相互碰撞。

即将吻上的那一刻,伊九伊下意识伸出手,不小心碰到了琴键。

钢琴声如落雷响起。

两个人立即停止了。

她裹着外套,笑着说:“衣服是你阿姨拿给我的。”

她正笑着,侧过头,不经意看到他的眼泪。左思嘉的表情很平静,泪水却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地,没有含义地。

“送给你了。还有好几件,让她都拿给你。冬姨!”左思嘉突然大喊,他站起身,看起来想下楼,结果撞到桌角,“冬姨!”

之后是冬姨火急火燎冲上来。

冬姨一进来就是发牢骚:“你喝醉了就睡觉!”她把左思嘉塞进房间里的那扇门。左思嘉的卧室连着书房,洗手间和浴室一应俱全,除了吃饭,能在里面待好几天。

左思嘉被椅子绊倒了,跌倒在地,然后就不动弹了。伊九伊被这阵势吓到,冬妈却像习以为常似的,直接把门关上。

她又把伊九伊又请了下去,一路唠叨一路说:“思嘉刚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鬼话?没做什么傻事吧?等明天一早起来,他就会全忘了。他喝醉了就是这样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伊九伊不动声色,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也不错:“他经常喝醉?”

“嗯……也不是。他身体不好,平时还是会注意的。”说到这里,冬妈又有些感慨。实际上,她知道,是自己那天说得有些过火了,他才郁郁寡欢。

冬妈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她把烘干的衣服拿给伊九伊,衣服真的全干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不但如此,她还叫好了出租车公司的的车,送伊九伊回去。

伊九伊换上自己的衣服,还是把那件大衣留下了。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那是谁的,为什么左思嘉要在家里留着这么多全新的衣服。

冬妈送伊九伊到门口。

她和左思嘉,以及左思嘉那群不靠谱的朋友可不一样。冬妈能看出来,伊九伊身上有些东西远超他们想象。她并不是那么简单而天真的角色。

冬妈站在院子里,目送伊九伊走出去。

她本能地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子和左思嘉不会长久。

同时,她也清楚,左思嘉不能再经历这种事了。

伊九伊要上车了,冬妈踌躇半天,还是故作豁达地笑起来。她说:“伊小姐,等一下。”

伊九伊已经坐上车,冬妈走近,对她说:“你别看思嘉平时人模狗样,在你面前应该没少装绅士,但其实,他是个胆子很小、活得一团糟的人,那些虚荣的地方都是在撒谎……他就是这样的人啦。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伊九伊耐心地听完,不说“不会的”,只回答:“没关系。”

她把车门关上了。

伊九伊骄傲又敏感,心里想,人总有坏的一面。可是,消化坏的一面,那是和人长厢厮守才要考虑的事。

车要掉头才能走送她回家的方向,绕了一圈。伊九伊远远听到钢琴声。夜晚的空气里,有人在演奏哥德堡变奏曲。这里的房屋少,但也还是有居民的,夜里弹琴不会被投诉吗?她只疑惑了很短很短的时间。

因为很动听。

那是很难形容的音乐声,让人想起……纪德所写的,“眼泪也无法冲淡的绝望”。

伊九伊望着车窗外,无缘无故,又想到刚才的左思嘉。

第二天在地板上醒来,左思嘉把喝醉后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只记得自己和伊九伊一起回了家。

然后呢?

他下了楼,问冬妈,冬妈说:“你一路找猫,扶着墙走路。”

“你没拦着我?”

冬妈毫不客气:“我给伊小姐泡茶去了。没事,她坐了坐就走了。没多久。”

很丢脸。

左思嘉看到沙发上的大衣,纳闷怎么又被拿出来了。

他把那件衣服拿起,忽然想起伊九伊有这么个习惯,遇见花,拿到礼物,总是要凑近嗅一嗅。他不由自主地学她,把脸压低。衣服里侧有股淡淡的香味。

左思嘉站了一会儿,拎着这件衣服,走进储物间。他把衣柜打开,将这件衣服抖落好,放进去。在偌大的衣橱中,诸如此类的时装还有许多。除了女装,里面还有昂贵的男士领带与手表,有的拆了自己用了,有的款式太老成,和他风格不符,所以也是全新的。

-

伊九伊去做指甲,不需要做图案,最单纯的护理就很好。

她一边做一边看对面墙壁上的电视,都是些无聊的电视节目,充其量打发时间。看着美甲师的成品,她想到左思嘉的手。之前她就留意到了,每一次见到,他的指甲都修理得很好。

差不多快结束,手机收到一条微信。伊九伊抽空用方便的手指解锁,点开消息,却对发消息的人没印象。

她点开备注,等了一阵才想起,是之前资助的那个学国画的女生。她转发了一套某个作家老师的连环画,附加的文字内容很长,毕恭毕敬,主要是说,她在大学的老师也有类似的项目,她最近在做。但苦于老师不够负责,没有给参考,她想买这套书,又因绝版而求助无门。

最后,她抱着试试的心态,求助一下之前见过一次,宛如天人的美人姐姐。

伊九伊不方便打字,所以发的语音,问:“孔夫子旧书网上看过了吗?”

学美术的女生叫覃芸芸,覃芸芸老老实实地打字回复:“没有卖。”

“那个,”伊九伊还是发的语音,“芸芸,我现在在外面,你稍等一下哦。”

覃芸芸想,那就等一下再联络吧。虽然她这边时间很紧张,东西要得非常着急。

假如不是同样受资助的吕文卿给她提这个建议,覃芸芸是怎么都不可能去找伊九伊的。她和吕文卿也是上次加的微信,和资助人与被资助人不同,凭他俩这一“共同点”,交流起来比较轻松。两个人朋友圈也偶尔相□□赞。

这次的事,她把烦恼发在了朋友圈。吕文卿看到,微信向她提建议:“你问问伊爷爷的外孙女呗。她的公司是做书的。”

覃芸芸说:“又不是这套书的出版社。再说了,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

“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家子气。他们都资助我们了,你还唧唧歪歪。我们要把握机会,出人头地,才算不辜负他们。”吕文卿说,“再说了,你问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覃芸芸苦思冥想。这套连环画是政府补贴,钱少不了他们的。能做好的话,她手头也能宽裕一点。想来想去,她硬着头皮编辑了一条内容,还请吕文卿帮她捉刀,加了几句客套话,就这么发给了伊九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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