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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中下桑(34)+番外

她靠在座椅靠背上,默默地想了一会儿闲事,诸如今晚的炙烤鱼腩很美味,明天晚上作品研讨会要联系同事带相机,还有,等下回家喝杯热茶排排毒吧。

不知不觉,她闭上了眼睛。

“客人,”代驾司机叫醒他们,“到了。”

伊九伊睁开眼,发现外面是左思嘉的家门口。之前有一次,他途中回了一趟家,所以她认得。

他们都醉得晕了头,忘了让代驾司机先送她回去。伊九伊推了推左思嘉,他一个激灵,打开车门,想下去,结果差点摔倒。伊九伊上前,先搀扶住他,带他进了家门。她等会儿叫出租车回去也可以。

“密码是多少?”面对门锁,她回头问他。

左思嘉掀起眼,皱着眉头,伸手上去,随便按了四个数字。门应声打开,他们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道嘹亮的女声。

那个声音说:“你还知道回来?我不就调侃了你一句吗?至于吗?戳中你痛处啦?闹什么孩子脾气?!”

冬妈骂骂咧咧冲到门口,却发现左思嘉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伊九伊走在他背后,闻声回过头,正朝她惭愧地微笑。

左思嘉从混沌中逼出最后一点理性:“你声音大到死人都复活。”

冬妈哀叹一声,连忙转身进去,先去倒茶。左思嘉和伊九伊各自坐下。左思嘉马上起身,像疯子一样,到处喊着“恶心”,就这样走开了。楼梯处传来几声闷响,听起来像是有人上楼时摔跤。伊九伊吓了一跳,想去看看情况,却被冬妈劝阻了。

冬妈横空杀出,笑眯眯的,慈祥地说:“没事儿!不用管他!怎么称呼?”

伊九伊客客气气地回答:“我姓伊。”

冬妈拿出最最恭敬、最最谨慎的态度,生怕吓走她:“伊小姐,叫我冬妈就好。你喝红茶好吗?”

这还是伊九伊第一次来他家,她脱掉外套,放在座椅上。工作中,她偶尔也会去一些人家里。其实时间不早,她现在也应该回去了。可是,不得不说,这间房子令人有参观的冲动——这跟左思嘉这个人无关。

左思嘉的家是城堡。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上次来是在院子外,当时没留意看。这次进门时,她才就着月光看清楚。这栋建筑有些年头了,外围布满了爬山虎,屋子里面有很多木制,螺旋楼梯有些复古的时代感。

一楼有一架施坦威钢琴。伊九伊知道,即便是学声乐的,也都要修钢琴课。左思嘉在古典音乐的行业里讨饭吃,家里有钢琴也不奇怪。

她转了两圈,仰起头,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是老式造型,闪闪发亮,散发出比白炽灯更柔软的光。

伊九伊先去上洗手间,顺着冬妈的指引,她走到洗手间外,才要推开门进去,忽然感受到一束视线。她回过头,看到一只奶牛猫蜷缩在楼梯上,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这是往常只能看到影像的猫。此时此刻,它有血有肉地出现在了眼前。伊九伊忍不住走近,养猫的经验令她不会贸然伸手去摸,只轻声问:“你就是恶心吧?”

叫“恶心”的猫站起身来,跳到另一边,敏捷地走开了。

她进去上洗手间。

洗手时,伊九伊站在洗脸池前,拧开开关,想不到水突然以极强的力量迸溅而出。她猝不及防,被水溅了一身。

这一次,她没穿外套,头发和衣服都沾满了水,牢牢粘着身体。

听到声响,冬妈也连忙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匆匆回头拿干毛巾。她说:“哎哟,对不起啊伊小姐,这房子是老宅子了,东西都是十几年前留下来的。外头看着还气派,里边好多东西都失修。”

伊九伊鼻子痒,打了个喷嚏。冬妈更关心了,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推着她到储物间里去。

冬妈找出一条珊瑚绒毛毯,递给身后的人,催促说:“你要么换一下衣服?我给你拿去烘干,马上就能穿。”

哪有这么快能干,打湿的地方那么多。伊九伊心里想了一下,冬妈大约猜到了,笑着说:“我干这一行好多年了,照顾完思嘉他爸爸妈妈,现在又料理他的事情。你放心,这种事情,简单得很。”

伊九伊犹豫了一下,不过,倒不排斥。与她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正背对着她,想找一件没穿过的衣服,能让客人不着凉。

冬妈回过头,就看到伊九伊伸出手,抓住衣角,直接往上翻。

她脱得很干脆,底下还留着一条白色的丝绸吊带裙,解开系带的抽绳。被卷起的裙摆便像牛奶似的,尽情流淌而下。

冬妈很意外,既没来得及退出去,也没能关门。不过,脱衣服的人不介意,倒也没什么。

伊九伊脖颈纤细,转过身去,裹着脊柱与肩胛骨的皮肤十分明晰。她弯下腰,把打湿的衣服交给冬妈。

冬妈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从衣橱里取出一件斑纹的大衣,去掉防尘袋,叮嘱说:“晚上不比白天,今天又下了雨,还是有点冷的。先穿上吧。”

伊九伊接过去,轻轻闻了闻。是好几年前的旧款,但像全新的。她从外套内看到了标签和吊牌。名牌货,是谁的?

冬妈说:“从礼盒取出来就挂上了。没有人穿过的。”

冬妈转头去忙了,伊九伊穿着这件大衣,身上非常暖和。她在楼下坐了一会儿,那只牛奶猫又出现了。

恶心不外向,但对客人又好奇。伊九伊不和它打招呼了,它反而增添了胆量,绕着她的脚踝转了一圈。

伊九伊很喜欢猫,想抱抱它,可才伸出手,恶心就跑走了。伊九伊站起身,去追它。她跟在它身后,发现恶心上了楼梯。

她感到犹豫。

夜深人静,左思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冬妈正在处理她打湿的衣服。回旋的楼梯下,伊九伊穿着不清楚属于谁,也不了解来源的奢侈大衣,独自不知所措。

恶心却不走了,站在原地,舔着爪子。它回过头,仿佛在等她。

伊九伊思索了一阵,试探性地伸出脚。她踩住第一级台阶,稳稳当当地踩住了,往上踏。

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她继续往上走。恶心身上有种拿着怀表的兔子的既视感,不紧不慢地爬行。伊九伊跟着到了楼上,眼睁睁看着猫进了某个房间。

里面开着灯。伊九伊来到房间外,将被猫挤出一条缝隙的门拉开。里面有办公桌和另一架钢琴,窗户敞开,还有一扇门。左思嘉就在里面,坐在钢琴边,没有在睡觉,也没有看手机或与人通话,就只是一个人坐着。

伊九伊敲了敲门。左思嘉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化身为石像。

她走了进去:“你在做什么?”

他抬起头,出离轻浮地对她说:“你怎么穿了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特别迷人。你美得能直接去拍电影。”

“真的?”被夸总归让人高兴。伊九伊微笑起来。钢琴椅足够宽敞,她坐到他身边,背对钢琴,与他不同方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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