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青说：“我可以不喜欢！”
另一边，伊九伊慢悠悠地说：“她可以的。”
要吵架了。左思嘉明确察觉到了。他警惕起来，想要逃走，可伊九伊又还坐在旁边，自己的位置也在里面，根本逃不出去。他只能双手握紧杯子。
“她可以不喜欢，就算你们结了婚。但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伊九伊真诚地看向何嗣音，不疾不徐地说，“还有，思嘉不想去就能不去。他也可以不喜欢。”
左思嘉看着她。
伊九伊站起身：“我们回去吧。我们俩也有我们的事情。”
左思嘉也站起来，拿了账单和她的手提包。他去买单，伊九伊叹了一口气。回来的时候，左思嘉忍不住开了口：“我在想要不要跟你说。”
“我不是想改变你什么，因为我也想像不出来自己为了谁突然一下就改变。”伊九伊说，“那你想去看你妈妈吗？”
左思嘉想也不想就回答：“不想。”
“真的不去？”
他说：“我只是好奇，她现在是什么样。”
第59章 女友的男友 下
放眼天下， 受困于妈妈似乎是不分男女、不分年龄也不分地域的问题。结婚以后，达斐瑶就被妈妈拎着耳朵念叨。到最后，她连微信视频电话都不想接了。
达斐瑶找伊九伊抱怨，伊九伊回应了她， 但没怎么往心里去。
她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 伊九伊知道，达斐瑶和妈妈实际上关系很好。
果不其然， 过了两天， 母女俩重归于好。妈妈虽然还是嘴硬不认这个洋女婿，但至少愿意放低姿态， 嘴巴泡软， 说出“结婚不是个容易事， 妈妈也是担心你”了。达斐瑶也承认错误，不论如何，无视消息没什么意义。
伊九伊和左思嘉一起去医院。为了缓冲这件事带来的压力， 伊九伊很贴心地安排了另一个日程。他们下午去医院，结束后直接吃晚餐，去听音乐会。尽管这其实算不上什么消遣，表演的音乐家是以前左思嘉好几次比赛的同期， 当初不熟， 只记得对方有个耀武扬威的意大利女伴。还不知道见面会不会尴尬。
出门前，又是一阵淑女耗时长久的收拾。左思嘉早就习惯了，不断地看手表， 坐在单人沙发里读一本书。
“你在看什么？”她才洗的澡， 围了浴巾， 包着湿漉漉的头发， 从他身后走过。
“随便看看。”他说， “你那么有文化，要向你学习嘛。”
伊九伊闷闷地笑了两声，听到背后翻页声变吵了。她问：“怎么了？”
“你有书签吗？”
伊九伊坐在梳妆台前，并不回头，直接从架子上抽出某张自己写过“人生事故多”的名片纸卡，食指和中指夹着，递到身后。左思嘉上前来，接过去，夹进书里，却不着急走开。
他在看什么，她纳罕地回过头。左思嘉说：“你家能摆钢琴吗？”
“什么？”伊九伊想笑。
“冬妈说，以前的钢琴还有剩。琴不维护，隔一段时间就像患哮喘，我在想——”
“不许放过来！”她说。
伊九伊换好衣服，边戴珍珠耳环边走出去。她说：“帮我拿一下口红。”
左思嘉已经站在门口了，手插着口袋，并不干扰女士的一系列出门流程。但她这么说了，他也就走上前。伊九伊的口红并不多，就是基本款，还都是在美容院化完妆满意，直接跟化妆师买的。
他取了一支，走到她跟前。伊九伊刚戴完耳环，看着他的眼睛，莫名地流露微笑。
她不去接东西，反而仰起头，一动不动地微笑。他会意，走过来，并不会去扳伊九伊的下巴。伊九伊不适合被动粗——这样的说法很古怪。她是玉器，肯定是砸不得的，你肯定不会对她粗鲁，你怎么会对她强硬呢？
左思嘉屏气凝神，托着她的下颌，替她填满嘴唇。伊九伊歪着身子，照了照镜子，涂的人手稳当，可还是不够老练。她擦匀称了一些，然后才挽上他的手臂出发。
消毒水味充沛，伊九伊事先打听了位置。
进医院时，左思嘉都表现如常，但等出了电梯里，他就开始产生排异反应。
左思嘉说：“我可以回去吗？”
伊九伊说：“不太好吧。”
左思嘉说：“我想回去了。”
伊九伊忽然掏出一小瓶香水，在手腕上喷了一些，喷完以后又自言自语：“去看病人不能这么香。喷多了。”
左思嘉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他反应太迟钝了，实际上，想走也不需要谁的批准。左思嘉说：“我要走了。”
她捉住他的手，把刚才沾过香水的手伸进他衣袖。冰凉的手指与温热的脉搏相接，他猝不及防被碰，手上想退缩，可眼睛又和她的目光对上了。伊九伊笑吟吟地盯着他，害得左思嘉挪不开视线。
“走吧。”她微笑着说完，马上就向前走了。
他只能跟上，顺便闻自己手腕和袖管里的气味。左思嘉说：“这是你的香水？第一次用的？”
“才不是。你闻闻。”她把小臂抬起来。
他低下头，嗅了嗅，又直起身。
单人病房在走廊尽头。要进走廊，左思嘉又慢慢停下了脚步。
伊九伊终于也松口：“还是不想去？”
有人来往，为了避让，他们只能退到旁边。伊九伊说：“也不是非要去。你只是好奇你妈妈现在怎么样，要么我替你去看？”
他摇头：“等一等。”
她想了想，又为他出了个主意：“要是去看你妈妈很可怕，要不要先做一件别的恐怖的事？最好是比这个级别高的。做完以后，你就会觉得这个没什么大不了了。”
左思嘉看着她，像是定格了。
伊九伊鼓励他：“说吧。”
左思嘉思索了片刻，过了没多久，他说：“你……跟人约好的时候……性急……一点。”
“嗯？”伊九伊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率先一步迈向病房，敲门，进去，一气呵成。
她愣住了，几秒钟悄悄过去，理解以后，伊九伊不由得失笑。什么？这可怕吗？好吧，休息日的时候她是有点拖拉……也没有那么慢吧！那他也有很多要改掉的毛病啊。以后要不要性急点有待商榷，病房门被留了一条缝，她忍住笑，也往前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