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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街行(25)

?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正经八百的道:我来向公主求嫁。

哦?我一丝表情也无。

嫁我,我带你回北宛。

不嫁。我冷冷道,玩笑开多了,一点也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无忧。他撩开袍子,屈膝跪地:之前说嫁给我,都是玩笑话。但现在,无忧,我是真心实意的,向你求婚。

有什么意思呢。我道,你别闹了,收拾收拾赶紧回北宛去吧。

东边日出西边雨

有什么意思呢。我道,你别闹了,收拾收拾赶紧回北宛去吧。

“我不是开玩笑。”乌邪椮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

“我也不是开玩笑,我等你回家的这一天也等了很多年,回去后,给我捎封信。”我平静的道。

乌邪椮盯我一阵,突然道:“嫁给我,是无忧现在最好的选择,也是离开如意的唯一手段。”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什么意思。”

他叹一口气:“倘若如意不是个宦官,也该是个九卿将相的风流人物,公主倾心于他,也是正常。”

他嬉笑起来:“你知道我从小跟你亲近,受过如意多少明里暗里的绊子吗?就单小时候我把你哄跳进池子里的那回,我差点被人拖着淹死在御河里。”

“你都知道?”我缓缓的问。

“每回如意看见我们两在一起,那眼神都要吃人似得,带着毒。”他手枕于脑后,慢悠悠的道。

以你现在的情况,太后和皇上断不会给你择一门好婚事的,如意也断然不会放了你,以其留在宫里受委屈,不如跟我回北宛,我带你看遍大宋往北三千里风光,再走遍北宛的草原雪山沙漠,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吗。

“二皇子年纪还小,长大之后封王封地都是一笔大买卖,还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成年以后的他。你嫁给大宋的谁,都是一笔烂账,但若你嫁给我,我以北宛举国国力,帮我的大舅子和丈母娘一把。”

“那你呢,又想要什么?”我注视着他,手心里都是汗。

很简单,你贵为大宋镇国公主,我是北宛根基浅显的王子,你若嫁给我,成为我的王妃,就凭你的嫁妆和背后的大宋国力,在北宛国,我就有足够的力量与兄长抗衡,夺取王位。

就目前而言,两国联姻,是对你我最大的好处。

又是一场王权争斗。

?这样争来争去,有意思吗?我呐呐道,“为了母妃和铭瑜,我不得不争,可是,真的好累。”

他无奈耸肩:如果我出生于农户之家,下田耕作养家糊口,如果出生于商贾,买卖经济养活家人,如果出生行伍,精忠报国光耀门楣,如果出生公卿,垂拱君王出谋划策,可是我出生皇家,既然老天爷都把你捧到这命格上,自然应该做一番盛世太平百姓安康的基业。

这是命,也是使命。

我摇摇头:“我不能...”

乌邪椮打断我的话:“无忧若不愿与我谈情,那我们就谈事,嫁给我后,公主还是公主,我还是我,我以朋友之礼节待无忧,可好?”

无邪槮向皇上求赐婚。

两国联姻几百年第一回,朝野轰动。北宛国力时强时弱,两国又时常亦友亦敌。一旦联姻,意味着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北边拖延已久的战事可以歇了。

新皇默然不语,乌邪椮掏出一块帕子,是元宵节我给他擦泪的那块:“我与公主总角之交,垂髫之情,先帝在世时,亦默许过此意,可惜先帝早崩未曾立下任何信诺。我与公主早已两情相悦,故临行之前,恳请圣上赐婚。

皇上转头问我的意思,我望着他身边的如意,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在镜前梳头,如意进屋里的,沉默立于我身后。

”来的正好。”我平缓道,“脖子上的玉,还请殿使解开,物归原主。”

自此,两不相欠。

他沉默着接过我手中的发梳,掂着我的头发一寸寸往下滑动。

“如意,这些年,谢谢你。”我缓缓的道。

他从镜里抬头望我一眼,缓慢道:“公主长大了。”

很多年年了,当年我坐在镜前,他给我梳头,我的脚还掂不着地,撑手在椅子上,任由他盘着辫子。

如今我长发及腰,他还站在我身后,为我梳着头。

横亘着十多年的光阴,他占据着我大半生喜怒哀乐,至此,终于可以结束了。

爱太多,等到反目的时候,不知道那是恨,还是怨,还是痛。

“无忧,嫁给我吧。”他的声音闷闷的响起。

“我们找个小村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我来养家糊口,好不好?”

“好。”我回道,“可是,我已经许了人家了。”

脖子上的绞金链子无法解下,我找了诸多工匠,无一不是摇头道:“小人计拙,无能无力。”

往事悠悠随流水

白日无事,我翻着书堆,终于看到了当年那本话本子的续篇。

相国千金的转世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婢女,被主人家的儿子看上强娶了做妾,难产生了一个儿子,却没熬过了主母的苛责和刁难,悬梁自尽而死。

在奈何桥前,她忆起了往生种种。今生这一世,那鬼似乎并未出现过。

问孟婆,那前一世送我的鬼呢。孟婆道,他本是在十八层地狱受刑的恶灵,私自逃出地府,却躲藏在你处受你一世恩惠供养,躲开了地府的捉拿,上一世送你过奈何桥后被地府再收归入了地狱。

孟婆又道,你本是缘善人,本该世世投个福胎,却被他搅乱了命格,今生才落到这个下场。

又道,快喝了这碗汤去投胎,以后还是福胎好命,快快活活过日子去吧。

这女鬼拜泣,转身去了阎罗殿,自愿投入十八层地狱。

阎罗问,他入他的地狱,与你何干。不过是一世孽缘,转世即忘耳。

女鬼答,千年一眼,就算投胎许多次,我也只认定他。他如今在地狱,我也不能去别处。

阎罗任女鬼在地狱掌灯,日日清点鬼魂,每日里与那血污之中,望饿鬼一眼。

后来,饿鬼坠了魔道,成魔了。

阎罗不解,本想用女鬼化解饿鬼,为何反倒成魔了。

菩萨道,本来炼狱的炼狱,投胎的投胎,两不相干。你却偏牵两人在一处,让饿鬼有执念,执念过甚,不成佛,必坠魔。

故事又戛然而止,我合上书,帘外有宫人捧着食盒进膳。

是幽兰。

上回乌邪槮说过,她已经解了宫籍,出宫去过日子了,为何此时还在宫内,来我来传膳。

?幽兰摆好盘碟,抬头望了我一眼,也不出去,就立在一旁伺候。

我静静的吃完饭,放下筷子,驱开其他人,问她:可是专来找我的。

她行礼点头:是,奴婢本不该僭礼,只是想着殿下即将大婚,还是想来看看。

她道:殿下不要怪罪大人,大人心里一直有苦衷,也一直念着殿下的。

我与如意的事情,看来幽兰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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