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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与祝英台(40)

祝英台道:“那孩儿已经老了,闭门读书守志。”

滕氏道:“那都是想入非非的话。我二老膝下无儿,俗言道,女婿有半子之劳,我儿嫁与马家,将来生下儿子,尚可过继祝家,这才是正理。”

祝英台道:“妈不必望下谈,再谈我就不听了。”

说着,端起一本书来念。滕氏说什么,他只当没有听见。滕氏说了半天,她半句回答都没有。

滕氏只好站起身来,轻轻扑去灰尘道:“好吧,等你爹和你说。”

她回到前院,只是唉声叹气。祝公远一问滕氏,也半天没有了主意。于是叫人去劝了英台几趟,也是一点依从的话没有。这些人报告,归根结底,她说,你要她嫁,她不嫁,他要她死,她愿死。她这话也太露骨了。祝公远养了这样大一个好女儿,决不愿好好逼她死。因之祝公远转了慢步两天,忽然想到一点主意。就对滕氏道:“女儿不嫁的原因,无非为了梁山伯。现在去问她,要怎样才可以对得住亡人梁山伯。她说的办法,若是能从的话,我就从了,从了之后,她总可以出嫁了吧。”

滕氏一听,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办法。只是员外说了,也只好去一趟。去谈了半天,滕氏叹了气回来。

祝公远见滕氏回房,当头就问:“英台的答复怎么样?”

滕氏摇头道:“她说梁山伯已死,那有什么办法。爹妈若有疼惜女儿的真心,让她闭门守节,侍候爹妈吧。”

祝公远拍了桌沿道:“我不信,就凭她一个女孩,可以制服她爹妈。你不用管,到了那天用绳子捆,我也逼上迎接她的花车。”

滕氏见员外生气生大了,也没有作声。祝公远也索性不问,一切敞开来做。

到了次日正午,两个媒人李有成田令谋同来了。祝公远依然竭诚招待,不问后院的事。可是过了一会儿,自己却走进前院来,对滕氏道:“马家已择定二十八日娶了。到了现在,不能不告诉英台一声。还有一层,走旱路呢,还是走水路呢?若是走旱路,新人得在路上歇两宿,新郎官前来迎娶,跟着花车走,路上略感着不便。若走水路呢,顺了水道至多三天就到了。新娘在船上,一切像家里一样,新郎那就不必到我们家来了。水路离家二里路,有水码头,他们自到船上迎接。不过这是那边的意思,新娘的意思怎么样,可让我们问一声,因为这个新娘非同等闲呢。媒人这样说了,不能不请作娘的去问一声。”

滕氏对这个请求,不能不感到麻烦,但是这一种麻烦,要逃也逃不了。便道:“好吧,我去问问看。若是她的答复,同她往日一样哩?”

祝公远道:“你也告诉我,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滕氏点头,一个人就到会心楼来。祝英台虽在看书,滕氏也不理会。因道:“我又来吵闹你了。但这也是好事一件。他们马家现在已择定日子,规定这个月二十八日娶你过门。”

祝英台对她看了一眼,依然看书。

滕氏是站在桌子角边说话的,继续的道:“他们对于路程,也有一种看法,不晓得看法是对的吗?”于是将媒人告诉的话,说了一遍。

祝英台听了这话,不觉心房又是一动。便推书而起道:“坐船走,经过胡桥镇吗?”

滕氏道:“这个我不知道。”

祝英台道:“你叫爹爹问一问。经不经过胡桥镇,回头告诉我一声。”

滕氏一见,大为奇怪。不但没有骂,还要去问一问媒人。便道:“若是经过胡桥镇,就可以坐船前去吗?”

祝英台道:“告诉爹妈,也没有什么。梁山伯的坟,就在胡桥镇东北清道源九龙墟。”

滕氏想了一想,问道:“你是不是要看一看梁家坟?”

祝英台道:“当然是!”

滕氏想还问她一问,转念一想,不要问吧! 刚有点转机,不要又弄坏了。便道:“好的,我替你问一问。”于是走回前院,脸上并没有难堪的样子。

祝公远还没有走,见她并没有愁容,很是奇怪,问道:“她答应了吗?”

滕氏道:“很奇怪,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是问坐船走,经不经过胡桥镇。我说,胡桥镇与你姓祝的有什么干系,她才说,梁山伯的坟就在这里。”

祝公远摸胡子道:“哦!原来如此。无论经过不经过,有告诉她的道理吗?”

滕氏道:“你真是傻! 你只要把她骗上了船,还管梁家坟不梁家坟呢?”

祝公远低头想了一想道:“那末,你就告诉她正要由那里经过。”

滕氏摇头道:“撒谎可不好,你那姑娘脾气大得很。”

祝公远又想了一想,便道:“也好,我去问一问。”

说毕,亲自上客厅去了,过了一会,祝公远点头进房道:“水程必须要走胡桥镇经过。媒人就问,还是姑娘问呢,还是别个问呢?我就撒谎说,姑娘有几个同伴,也住在这街上,女儿想去看上一看。两个媒人都说,这是小事,叫船去弯一弯好了。这是实在情形,你去告诉她,看她还说些什么。”

滕氏又只好前去,一见之下,祝英台不让她母亲开口,就先道:“船是由胡桥镇经过的?”

滕氏道:“正是。还有什么话吗?”

祝英台道:“现在我得经爹爹当面答应我一件事的请求。若答应了,我终身由父母作主,若不答应,我就是宁死也不愿出我祝家的门。”

滕氏道:“哦!当面求你爹爹。好吧,我们同去。”

于是滕氏引她到自己房里去。这时。滕氏房里正堆了绸绫匹头,祝公远拿起一匹绫罗看,又丢了下去,只管微微叹气。祝英台进到房门,先叫一声爹。

祝公远丢开衣料,然后一点头道:“你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吗?”祝英台点点头。

滕氏道:“再来家里,就是客了,有话坐下来说吧。”

祝英台道:“不用,我问爹爹,坐船前去,要由胡桥镇经过吗?”

祝公远道:“不错,是由胡桥镇经过。”

祝英台道:“那胡桥镇东北角九龙墟,是梁山伯坟地所在,希望船到那里,停泊一下,儿上去一祭,以示今生未了之情。”

祝公远道:“这个……”

祝英台道:“爹爹不必为难。爹爹以为可去,那就去祭一番。若以为不可去,当然,船也不坐了。”

祝公远听了这话,答复她吧?分明是要答应英台请求,若不答应她的请求,又何必要她来问,真是依了自己的主张,把她用绳子捆起来,就交给马家了。因此只摸摸胡子,一刻答复不出来。

滕氏在旁看到,知道员外为难,便道:“就答应让她去吧。梁家吊孝,也让她去过,还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祝公远想了一想,将袖一挥道:“好!我就让你去。可是有一层,还是不能披麻戴孝。”

祝英台很干脆的道:“儿谨遵台命。可是君子一言,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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