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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与祝英台(39)

说话已到九月初边,天气已经转凉。祝家为新娘子作嫁时衣,为新娘子采办零用东西,一天比一天忙。但是祝英台只当没有看见。

这日时间,已交正午,祝公远走进滕氏屋里,因看见滕氏拿几尺红绫,为祝英台制衣,便道:“我有好几天,不看到英台了。大概喜期已近,英台不愿出来。”

滕氏道:“大概是为了这个缘故吧?”

祝公远道:“你我选择的衣服,英台还相当满意吧?”

滕氏这才把手上拿的红绫一丢,走到祝公远面前道:“英台儿的脾气,我们越惯越坏,这些衣服式样,虽然都极为时髦,英台却一件未曾看过。”

祝公远道:“这为什么?”

滕氏道:“她对马家的婚事,十分不满意。我曾为此,着实劝过她,她丝毫不为我说的话所动。”

祝公远道:“那她打算怎样?”

滕氏道:“谁知道呢?她说的话真够厉害,她说就是皇帝下的圣旨,她也不嫁。”

祝公远将脚一顿道:“这真是叫岂有此理,她说这话,多少时候了?”

滕氏道:“两个多月了。”

祝公远道:“这两个多月,她都执着不合理的见解吗?”

滕氏道:“大概是吧?”

祝公远将手一指道:“这真叫岂有此理,快点叫她来,我要痛骂她一顿。”

滕氏道:“你这样做法,只有越做越糟。叫得她来,和颜悦色和她说,她虽然嘴硬,总不能以死来拚。”

祝公远背了两只袖子,在房里踱来踱去,然后依了滕氏的话。点头道:“好的,就依了你的话,菊儿去把大小姐请来。”

滕氏笑道:“一客气,请字也出来了。”菊儿正在窗户下答应要走,滕氏叫道:“别忙走,我交代给你。”菊儿听了这话,又只好进来。滕氏道:“你见了大小姐,什么话别说,你说在外边刚进来,员外就派你叫小姐的。这是很要紧的事,叫你不许乱说就不许乱说。”

菊儿道:“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才匆匆忙忙,向会心楼上而去,见了祝英台,便道:“员外在安人房里,叫大小姐快去。”

祝英台对她周身一望,便道:“员外叫你来,没有生气吗?”

菊儿道:“我原在外头,员外叫我,我才进去的。所以员外生气没有……。”

祝英台道:“你是不知道。”

她刚说的一句话,被祝英台抢着说了,这时,银心也在楼上,一齐哈哈大笑。

祝英台道:“这时候叫我,当然是生气的。”

菊儿道:“不,员外一定和颜悦色的和你说。”

祝英台望了她道:“你何以知道?”

菊儿道:“我在窗户外听了一个够。”

祝英台道:“你不是人在外边,刚才进去吗?”

银心菊儿同时又笑了。

菊儿点头道:“我就全告诉小姐吧!知道了,也不外是挨一顿打。”于是把祝公远进房来的话,全都说了。

祝英台道:“怎么样?我全猜着了。走吧,我决不告诉人是你对我说的。”于是随了菊儿进了安人房里。

祝公远还是摇摇摆摆在房里踱慢步。一回头看见祝英台,便带了笑容道:“恭喜我儿,贺喜我儿!”

祝英台就站定了,问道:“儿一深闺弱女,有何喜可贺?”

祝公远道:“现在马家,以天气已凉,已通知我家,在这月底,就迎接我儿过门,儿百年大事,终身有靠,这岂不是一喜?”

祝英台用手一摆道:“马家婚事,儿未曾答应,他通知来接,来接哪一个?”

祝公远站定了,对英台周身上下,看了一看,仍旧把怒火压了,手摸胡子道:“当梁山伯在日,儿要嫁梁山伯,父逼迫儿出嫁马家,儿誓死不从,那还有理可说。现梁已死,要儿出嫁马家,儿无理可以推辞的。”

祝英台道:“何以无理可以推辞。梁山伯虽死,儿守节不嫁,此系天公地道的至理。”

祝公远道:“这是你胡说,谁许配了梁家?”

祝英台把头一点道:“谁许配了梁家,是我呀!难道儿自身许配,算不得事,父母作主,把女儿作为买卖,就算得事吗?”

祝公远手摸胡子道:“说你胡说,你更胡说了。你老子把你择配马家,真可以说富贵荣华,无一样不好。几多千金小姐梦也梦不到。这是作父母的把女儿出卖吗?”

祝英台道:“怎么不是?马家有财有势,你可以借他的财势,活动于当道。”

祝公远这腔怒火,再压迫不住,将桌子猛拍一下,喝道:“这女儿太无道理,拿言语冒犯她父母。”

滕氏一把扯住祝英台的衣服道:“你不应该说你父亲借马家财势的话,我夫妻两个,仔细点过,钱还有得花,何至于拿女儿出图财帛。好了,现在谁都在气头上,话说到这里为止,明后日我们再细谈一下。”

祝英台看她父亲那样子,知道在这里登不住,老登下去,一定是决裂,便道:“好!我暂走开。但是无论哪天对我说,我总是不嫁。”

说毕,自向后院走。银心跟在后面,进了房里,她看祝英台态度,倒还自然。因道:“小姐,员外今天的神气,可是不好。”

祝英台自在桌子边坐下,便笑道:“我早已料到是这样,我自有法,不用着急。”

银心虽日夜跟着小姐,小姐肚里藏下什么主意,小姐向来不瞒着。可是这一回小姐藏下什么主意,完全不知道。虽也问过几回,小姐总是微笑。这次,再碰她一回吧?于是问道:“安人明日早上,一定是要来的。你定了什么主意吗?”

祝英台点着头道:“到了真正为难的时候,反正我还有一个极妙的主意。至于定的什么主意,你可以不必问。”

银心听了这话,依然碰了个小小钉子,只好放在肚里。到了次日午饭以后,安人打听小姐在楼上,于是一人走上楼来,见小姐变了,完全在看书,而且目不邪视。滕氏咳嗽两声,她才推书而起,叫了一声妈。

滕氏在对面圆墩上坐下,四周看看,银心也不在。便道:“这倒好谈心,就是我们两个。”

祝英台将桌子上书拿起,轻轻一拍,依然放下,看那样子又将拿书念。

滕氏道:“我和你说话呀。这时候,你丢下书来,闲谈一会儿,好不好呢?”

祝英台道:“母亲的意思,我知道。还是把昨天的话,再说一遍,关于这样的话,我早听得腻了,还要谈一谈吗?”

滕氏道:“我还没开口,你就来个封箱大吉。但是我的话还是要讲。”

祝英台一偏头道:“那你就说吧。”

滕氏道:“人家马家……”

祝英台道:“不用谈,不用谈,我说过,一听就腻了。”

滕氏道:“哎!我儿一早就说不嫁,不嫁在家作什么事?”

祝英台道:“侍候爹妈。”

滕氏将手一拍大腿道:“你爹妈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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