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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 下部(85)+番外

我们还没有到,忆娟就迎上来:“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她不过十二岁,娇艳绝伦中,有纯真的活泼。也许自恃天生丽质,她行事随心所欲。

“还是皇帝哥哥好,我那个坏弟弟,一回来就霸占了爹爹。”她嗔道。

竹珈对待弟妹态度向来和蔼:“弟弟这次在北国还闹个笑话,妹妹你想知道吗?”

忆娟娇波流转。

竹珈看了看我,笑说:“弟弟走时,北国太子拉着他手,说舍不得他,要送给那个和他长得很象的姐姐一件东西。结果竹珉把礼物丢进水里,还推了小太子一把,说:你比我还小,还想当我姐夫?”

忆娟绯红了脸庞,顿足说:“皇帝哥哥也拿我逗乐,我不依。”

我圆场说:“只是说笑。太子才十岁,大约是看你弟弟太漂亮心动了。”

忆娟挽住我小声说:“我才不嫁去北朝。我爹爹眼睛不好,我要一直陪着你们。将来女儿要选自己喜欢的人。”

竹珈偷笑,我捏捏女儿水灵灵的芙蓉面:“好好好,我们就等着看你选出来的人了。”

我已经看到了竹珉,靠着鉴容有说有笑。虽然孪生,但竹珉并不和他姐姐十分相似。他更加像少年时代的鉴容。鉴容少年时候热情如同烈火,竹珉却天性淡泊内向。

绿云影里,明霞织就,海棠花树,仿佛千重文秀。却被一袭素袍的竹珉轻易压倒。鉴容老了,他的魅力没有随时光消磨。男人与女人不同,当我的容颜开始褪色的时候,他的智慧,苍劲,深刻都与他的人格融化,使他美得越发深沉。

竹珉不爱说话,他只亲近他父亲一个。他的冷艳,也来自他的个性。鉴容对孩子们都宠爱,但我想他一定偏爱竹珉一些。

因为竹珉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他幼年习琴,数年中出神入化。四岁学习书画,到了当今已经列入南北名家之列。虽然才华横溢,竹珉每日必定勤习书法三个时辰,我们到凤凰台后,他住处的一方小池塘就成了墨池。

如果竹珉是竹珈的身份,他不可能如此执著的追求书法的境界。他简直是个书痴,我常常看见他对着空中比划,想写出更加飘逸的字体。作为母亲,他热爱翰墨,我纵容他。但看他有时候研习书法,呕心沥血,我也忍不住心疼。

“母亲。”竹珉站立起来,他不喜表露感情。记忆中他很少开怀大笑或者潸然泪下。但我当然知道他见到父母的欣喜,他的眼睛,在叫我的时候,骤然闪亮。

“好孩子,你在长安几个月就写了那么多信。不累?”我摸摸他的黑发。

他浅笑:“不累。孩儿在北国临摹了很多魏碑,笔力有所进步。”

鉴容也笑着站起来,他的身姿挺拔依旧,他微微欠身:“皇上也来了吗?”

竹珈应了声:“仲父安好。”

鉴容连忙把脸转向他声音的方向:“竹珉和我说了你们的见闻,连我也起了向往之心。”

竹珈笑道:“弟弟说的详细,要我说起来可没那么好。”

鉴容微笑,他的棱角已经不再。但他还是有着内敛的锋芒。就像他的目光,并不因为失明而隐去。他向前迈步,竹珈不动声色的扶住他。我拉过竹珉来亲了他一下,说道:“你也讲给我听听。”

一家人吃了晚膳,忆娟拉着竹珈要他带她游荷塘去。竹珉摇头,但笑不语。我对他说:“你也去吧。”他才默默跟去了。

我和鉴容相依在凤凰台上。我笑了:“其实竹珉很喜欢北国呢。”

鉴容得意而宠溺的笑了一声:“他呀,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澄明夜空下,他对我说:“竹珈大概已经心有所属。”

我诧异:“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的?”我一点没有觉察出来。

鉴容把我抱紧,耳语说:“你要知道,你也不是阿福了。可我呢,我一直就很明白情的滋味。”

滚滚长江的涛声,随着凉风,传到凤凰台上。

水向东流,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我百感交集,在鉴容怀中转过了脸。

一滴泪珠,从岁月印痕的脸上滑落。

++++++++++++++++++++全剧终,谢谢观赏。+++++++++++++++++++++=

国庆前夕六个新番外之(五)

琉璃塔

月在碧虚中住,风清云闲。洛阳红绕回廊,阵阵飘香。

我和他,坐在花间以月当酒。

“芍药花开的正好,你这次见北帝替我谢谢他。”仲父说。

洛阳红,娇艳无匹。原来在南国的土地上并不生长,但母亲自有她的执拗,一年年不惜工本的培育。今年此花真的怒放了。

仲父已经看不到花朵,也不见得爱别名“将离”的芍药。但母亲高兴,他也就高兴。

在我小时候,他还有一双神采飞扬的亮眼睛,也从来没有对御苑里尽态极妍的鲜花们报以过多的关注。

仲父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爱花。

如今他的穿戴都由母亲照料。母亲善于配色,而且对仲父的服饰一丝不苟。于是他的服装也仍然漂亮雅致。在仲父的年青时代,健康城里的贵公子们都模仿他的衣饰细节,似乎这样才可以接近他的气质。南朝士大夫的穿着风格,就是从他那里继承的。因为人们没有更好的范本,所以二十年潮流不变。

但仲父那么在意外表吗?有的人打扮是为了爱美,或者为了取悦他人。当年的他大约是自然而然,无非想让自己知道逍遥的生活状态而已。

仲父微笑着问我:“皇上,修琉璃塔的工程快完工了吧。”

我点头,马上说:“是的。我和竹珉回来的时候就差不多。”

仲父轻轻的说:“恐怕花了不少钱。”

我知他惜的不是钱,而是民力。我修报恩寺的琉璃塔,也有我的道理。我轻描淡写的说:“钱是从宫廷的开支里省下来的。宝塔修建完成以后,我会让首都的平民去取用外层的砖块。即做了施舍,又免去了拆除的功夫,一举两得。”

仲父笑了一笑。我十岁开始,他就从来不说“你应该……”。尽管他是我的蒙师,也是我的父辈。

民间都说,皇上建造九重塔,为自己的父母祈福。我的母亲是“太上皇”,其实她并不老,云雾似的黑发里面没有一根银丝。我的父亲在我登基以后,被称为“圣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是一个遗腹之子。

抱着我牙牙学语的,扶我蹒跚学步的,手把手教我写字认字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至今不是我名誉上的继父,却在事实上取代了我父亲的位置。想必他心底有欠疚,特别是对我。因此,对于琉璃塔的建造,他缜慎的不多说一句话。

月色溶溶,仲父的面容纂刻到我的脑海中。我没再说话,直到母亲到来。

半个月后,再见竹珉,他又高了些。乾坤之秀,灵气独钟。他一见到我,先问:“臣弟的父亲好吗?”

我说好,竹珉是我的御弟。但他的父亲,只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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