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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45)

"皇上,国公这病是......"斫冰在诊视之后,不由大惊。这是......

"你师父能救,难道你不能?"妫语站在榻边,脸上也是一片肃然,"我要他活着。"

"皇上,这是逆天。"

逆天?她逆天的事干得还少吗?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逆天。"我为天子,我的话难道还不是天意?"

斫冰咬了咬唇,"皇上,国公此疾早在一年以前就会病发,师父的药虽抑止了一段时间,可如今已到了头了,臣......"

"续元丹呢?"

斫冰心中一震,"皇上,续元丹是圣药,非天子不可服用,每朝每代只配制一粒的......"

"药是我作主,我说用,你便用!"

"......是。"斫冰闭了闭眼,先用金针采补法让孙业环稳定下来,再取出瓷瓶喂他服下一粒药丸,然后道:"容臣回'巫策天'取药。"

"嗯,将此事封严实了,不可泄露出去,任何人都不能说。"

"臣记下了。"

"快去吧。"妫语坐在窗台下,松风阵阵,带来一股清香。深深嗅入,妫语却只觉得苦涩。终于,终于恨我了吧?......恨吧,你该恨的,早该恨了。

斫冰去而复返,将一紫晶玉瓶取出,里面是绝无仅有的一粒,"皇上......"

"不必再说,用吧。"

"是。"斫冰倒出药丸,刹时屋里芳香四溢。斫冰让孙业环服下药丸,用针连刺其周身各大俞穴。

半个时辰后,终于完事,斫冰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际的汗,"皇上,国公已无大碍。只是,这续元丹续命时日至多不过三年。"

"这是后话了。"妫语淡笑,叫来喜雨,"'巫策天'少卿斫冰诊治柱国公有功,赏青田玉制太极仪一件。还有......去年鲜族上贡的'圣寿果'也一并赐与你了。"

"臣,谢皇上恩典。"斫冰喜不自禁,珍贵如玉太极仪不说,那'圣寿果'可是百年才得一结的奇药。生在鲜族玉阗山绝顶,一株十年才开得一次花,百年才得'圣药果'两枚。此果药效独特,稀有无比,是求也求不来的......

"去吧。"

斫冰由巫弋教习,本就医术高明,再加上续元丹奇效,一个时辰后,孙业环已然醒转。

"国公可好些?"

孙业环一见是女皇问话,连忙坐起,"劳皇上挂心,臣已无碍。"

妫语笑得温和又淡渺,有一种不真切的悲哀,"那就好......"

孙业环歉然,"皇上,老臣无能,这副朽骨一年前劳皇上赐药,本以为好了,不想却在今日大事上......"

"不必自责,国公为朝中重臣,养好身体才是朝廷社稷的福祉。"妫语顿了顿,"啊,摄政王还在柳轩等着您呢。我已捎信过去了,不过,没见着您的面,还是放心不下吧。"

孙业环看了看妫语,细细品味了下妫语的话中之意,道:"是。如此臣告退了。"

"嗯。"妫语点头,见他站着仍有些踌躇,不由道,"国公还有何事?"

"臣请皇上饶项焦炎一死。"孙业环凝着眉,就要跪下,却被妫语扶住,"我正等着国公开口呢。"妫语从书案上抽出一道旨意,"思来想去,也只有国公的身份才震得住其他人。这旨意就交给国公了。"

"臣,臣谢皇上恩典。"

妫语叹了口气,"他也是为了社稷百姓......不多说了,知云,送国公。"

"臣告退。"孙业环由着知云扶退下。

妫语合上眼,朝堂上,她是赢了孙预,可她是赢家么?她赢了什么?天下么?哈哈哈哈哈哈......妫语捂着脸大笑起来,笑声中逸出一股子深沉的伤痛,浸饱了泪意,却无一滴泪水。

流年faye 2007-03-29 19:03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十六章 续元丹

柳轩,孙预等得心烦意乱,是被背弃的苦涩失落,是遭利用的不甘与怨愤,也是对父亲的不解与担心,种种心绪涌上心头,让他坐立难安。当终于看见知云扶着父亲进来时,他马上就抢上前去,"爹......您还好吧?"

"我没事。"孙业环拍了拍孙预的手,回身对知云笑道:"有劳公公。"

"这是哪儿的话?国公,摄政王好走。"知云笑着一揖,便回去复命去了。

孙业环见知云走远,才沉声道:"回府,速唤一个大夫来。"

孙预一惊,细瞧父亲的脸色,已恢复如初,并不见病态啊。难道她......她居然会是这样的人么?孙预心中一紧,立刻扶父亲回府,召来老太医解常诊断。

解常细细地诊了会脉,又瞧瞧孙业环的脸色、舌苔,舒气笑着说,"老王爷的病已不碍事了......到底是大内的御医用药,神乎其技啊!"

孙预听到这话心中一宽,正要劝慰父亲,回身却见孙业环凝眉思索着,"爹......"

孙业环抬头复杂地看了看他,似乎欲言又止,终于只是叹了下气,"你去处理公务吧。记着,往后不要再与皇上作对了。"

孙预心中只觉有个疑团,却也只有道:"是,孩儿记下了。孩儿告退。"

孙业环看着孙预离去,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矛盾。儿子对皇上的那份感情,他做爹的又岂会毫不知情?可是,他们是君臣,且预儿生在孙家,皇上又是闻君祥的二女,这是铁定作茧自缚,毫无结果的一段孽缘。

五年前,就有名医替他诊过脉,说他的病已难治愈,至多不过三、四年寿命。一年前,女皇暗访时带来的丸药,又让他拖了段时间,却也是再难救治。可如今,这大夫居然说他病已无碍!女皇给他用了什么药呢?她唤来过'巫策天'少卿,又为什么?隐约间,他闪过一个念头。

老先生此病再难救治,除非圣药,否则......这是月前'修心观'内一行走江湖的老郎中所说。圣药......圣药......

想起预儿离去时怀疑的眼神,他知道儿子是误会女皇了,而且是天大的误会。只是......孙业环望着窗外,午后的后园,显得平静又炎热,他缓缓合上眼。误会......就让他误会吧。于公无碍。于私......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岳兄,皇上的意思是想留项焦炎一命了?"鉴云楼中项平设了小宴,对座的只有岳穹。

岳穹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皇上或有这个意思,但项焦炎却没那个命了。"

项平闻言喟叹道:"他也算是一代良臣了,能为社稷做到这个份上。"

"是啊,也因为这一点,皇上心软了,让秦商审这个案子或许可以留下性命。但他身居户部尚书这一要职十多年,利害牵扯如此之多,那些人又岂会放过他?就算他们不动手,德王也是要动手的。"

"说到德王,岳兄,咱们不可不防啊。"

岳穹眯细了眼,盯着瓷杯出了会神,才道:"晨公主已有两岁了吧......"

项平抬头,"岳兄的意思是项焦炎曾打过这个主意?"

"不,项焦炎顶多只是借用德王这势,但德王......他的心思可不小。"

"想来,今日朝上他没有发难是为了等着后面这场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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