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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遥远的过去(16)

顶着这张纯良无害的脸在医院里混迹,我的行动也就比较自由,药房,值班室,没事儿混着就进去了。翻翻病历,摸摸瓶瓶罐罐,碰上值班医生心情好,还给我讲一通医学知识。

撇下睡觉的程寒暮从病房里出来,我又混到值班室里,缠着值班医生给我讲内科学原理。

我课本内容记不住,这些东西记得倒是很快,值班的帅哥医生就跟我调笑:“黍离天分不错嘛,高考志愿报个医学院?”

我头点得严肃:“像我这种医学天才,未来的病人们需要我的拯救。”

帅哥医生笑得前仰后合:“有志向就好,有志向就好。”

正说笑着,蒋阿姨从门外探了头进来:“黍离,让你陪着舅舅,怎么又跑出来玩儿了?”

“他刚才睡着了啊。”我屁股不离凳子,“睡着了我还陪什么?”

“万一醒了找人怎么办?”蒋阿姨立刻又唠叨上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睁开眼连点人气都没有,寒暮一个人该多孤单。平时在家尽缠着你舅舅,到医院用得上你了你又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回去还不行啊。”被蒋阿姨念上了可不是几分钟能逃得了的,我连忙跳起来往病房跑,身后帅哥医生又是一阵笑。

慌慌张张跑回病房,顺手把门关了,省得蒋阿姨再跟过来,我呼出一口气,偷偷看了看病床上的程寒暮,还好,没被惊醒。

悄悄一步两步挪到病床前,挠挠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还在发愣,旁边病床上就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烦了的话,还是出去玩儿吧。”

我连忙跳起来,程寒暮也没全睁开眼睛,眼睑半合,神态有点懒懒的。

还从来没有看过他这种神情。

“不是的……不是不耐烦……”赶快解释,我摇着手往那边打量他的神情,“程寒暮,你别生气,我没不耐烦……”

“嗯?”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我这边,带些不解,“我没有生气,我是说,你坐在这里也很无聊,可以出去玩儿玩儿的。”

原来不是生气了,松了一口气,我吐吐舌头,跑过去问他:“还要睡吗?”

他轻摇了摇头,我就把床摇高,同时把床上的辅助桌推得远远的:“别忙你的事儿,程寒暮,我想跟你商量事情。”

“你的高考志愿?”他神情立刻严肃,“就是这几天要填志愿表吧,你别老待在医院了,好好估分,认真考虑一下,别再像平时一样什么都不上心。”

就知道他一上来就是一通训,我翻翻白眼:“值班徐医生夸我有天分,我想报医学专业。”

看我一眼,他淡淡开口:“嗯?分估出来超分数线很多?你化学单考成绩很好?”

一下被戳中死穴!化学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啊永远的痛……我几乎快要捶胸顿足:“我生物成绩好!”

看着我轻叹了口气,他表情是看到小孩儿胡闹一样的无奈:“黍离,你性格不适合学医的,报个你喜欢的专业,要考虑成绩和分数线。”

低头郁闷的鼓着嘴不说话,我不看他。

“黍离?”他又叫我了一声,轻叹气,“我只是意见,你再想想?”

“我要报本市的学校!”突然抬头,我大声说。

“好的,”他轻笑起来,“你喜欢本市那个学校?”

“真的?”我高兴起来,“说好了本市不准反悔啊,让我想想本市的大学……H师范?不过据说他们学校游泳是必修课啊,好讨厌,要跟一群猥亵男生一起上课,不要!”我拖了下巴开始历数本市学校,“H大?不好啊,据说因为树多所以蚊子特别多!K大?据说帅哥很多啊,不错,不错……”

带点笑意的看着我不停碎碎念叨,他的唇角,有温柔的弧线。

还是程寒暮的额头,程寒暮的眼睛,直直的鼻子下,淡白颜色的薄唇和下巴一起,拖出安宁的弧线,一直延伸到脖子,到锁骨。

“……据说G大的食堂很不错啊,喂肥了G大几届人……”嘴里毫无意义的说着,我终于伸出手,做了一个从刚才起就一直想做,为了不做甚至狼狈逃到值班室结果被蒋阿姨抓到的动作。

俯身抱住他的腰,我把头埋在他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服里,深深的吸了口气:“程寒暮,我不会离开你。”

微顿了顿,他抬手轻放在我肩膀上:“没大没小……要叫舅舅……”

“不叫!”趴在他怀里,我依旧中气十足,“就是不叫!”

“……”他一下无语。

被一个一直严肃理性的人紧盯着你的眼睛问你有什么梦想的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但是程寒暮问的明显很认真,吃过午饭后我自告奋勇陪他到住院楼旁边的小花园里散步,结果我们两个刚走到草坪边的长椅上坐下,程寒暮就冷不丁转过头来问我:“黍离,你有什么梦想吗?”

给他吓的一边胡乱想着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逮着我训一顿不脚踏实地好高骛远什么的,一边对着他认真的眼睛,还是说了实话:“有啊,我有梦想的。”

他的表情也没什么意外,仿佛早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样,点了点头,接着问:“是什么样的梦想?”

“有一点点不怎么切实际,不过也不是太不可能……还有一点点梦幻,不过真的能实现的话,我会很高兴……”小心的遣词造句,我打量着他的脸色,“虽然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意志所能决定,不过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有梦想很好。”他还是一脸认真,点点头,“人年轻的时候要有点梦想。”说着,表情缓和了点,“不管你的梦想是什么,我都会尽力帮助你实现的。”

“啊?”我眨眨眼睛,“你是说真的啊?”

“当然是了,”他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有点过于认真,失笑,“我又不是你,不管什么保证,转头就给忘了。”

“切……”我吐吐舌头,“谁知道你会不会近墨者黑,跟我学会了……”

“哦,也知道你自己是墨了,不容易嘛。”他笑着,抓住我的话柄。

“真正有智慧的人往往能认清自我。”毫无惭色的无限拔高自己,我转转眼珠,“程寒暮啊,你说要帮我实现梦想,我的梦想就是亲你一口,你给我亲吧。”

他有些哭笑不得:“别闹,黍离。”

“看吧,看吧,这么快就反悔了,还说没学我!”边嚷着,我跳起来扑向他,“不行,要给我亲,你答应了的!”

我厚脸皮功上来,他左躲右躲还是躲不过,给我冷不丁在脸上啃了一口,沾了一大片口水。

满脸无奈,他轻咳了一声,好笑蹙眉:“李黍离!”

我在一旁哈哈大笑。

不用上课的暑假,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白天混在医院里,晚上回家上网看电视,掐着指头等到程寒暮出院这天,一大早我就一路气势汹汹地把轮椅推上住院楼,挡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