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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与你共朽(出书版)(95)

在他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她就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身体,她想起自从她被送进病房,他就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有动过,他刚才看她的时候也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对上她的眼睛,还有他吻她时片刻的迟疑。

他应该是听到她说话,又凭着她的声音判断了她的位置。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什么都看不到,又想叫医生来帮他看眼睛,可她想到他说的话,就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忍住鼻尖涌上的酸楚。

他像是觉察到了她的不安,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换上安慰的语调:“没事,大概是因为刚才太急供血不足,过一阵应该会好些。”

他为什么会着急,她当然心里清楚,她曾以为他早已对自己心灰意冷,忽视她,甚至不再关心她。

可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会这样对她?把她的安危放在他自身的安危之上,她有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甚至都不会去在意他自己的情况。

她抱着他,突然想到现在正可以撒娇,就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上用指尖轻划了划。

他有些怕痒地轻缩了下,笑问:“又做什么?”

她又捏了捏他的掌缘,才开始有规律地划几下又停下,沈琰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很快就笑着:“你要写字吗?”

他不让她说话,他又暂时看不到东西,所以只有在掌心写字才是效率最高的沟通方式。

傅雪也笑了笑,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唇角,才继续在他掌心写字:陪我吧。

沈琰轻叹:“一整晚?”

两个人太熟知的结果就是不管她随意说点什么,他都能很快猜到她的意思。

傅雪低笑起来,在他脖子下的锁骨上轻啃了下。

沈琰也被她逗笑,压住她的手轻笑着说:“这是在医院,你保证老实一点,我倒可以考虑陪你。”

往日傅雪都会听话不动,今天却恃宠而骄分为大胆,不但没有老实下来,还又在他脖颈上努力吻了下,种出朵草莓。

这种像小兽圈地般的行为弄得沈琰既笑又无奈。

这天沈琰还真一直留在病房里陪着她,他的视力过了一阵果然就好了些,傅雪拉他和自己躺在一起。

病床不够大,他们挤得有些近,正好方便她做些小动作。

吃过了消炎药,又被要求噤声充分休息,第二天早晨起床,傅雪的咽喉就好了很多,而且又有一部分检查结果出来,确认她身体的确没有大碍,所以下午她就出了院。

沈琰一直和她在一起,被她借机赖着吃了不少豆腐。

回到了沈宅,她才终于敢问昨天的事:“琰哥哥,后来辛小姐怎么不见了,自行回家了吗?”

她这么问不过是因为昨天她被沈琰抱住后就再也没有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出于礼貌也显示自己大度。

沈琰却看了她一眼,就开口问:“她昨天对你说了什么?”想起辛晓媛昨天对她说的那番话,傅雪还是一阵血气上涌,那些诛心的话她怎么肯再说给沈琰听,只是摇了摇头:“辛小姐说她正在和你交往,她不介意你身边还有个我。”

这样的话还真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最大的蔑视和轻辱,沈琰听到后又笑了下:“她说什么你还真就信了。”

这句话的语气还是淡漠的,傅雪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后,她惊喜多过其他:“琰哥哥,你没有和她在一起?”

“我有说过她是我的交往对象?”沈琰此时才知道无可奈何的感觉,傅雪一直聪慧敏锐,偏偏总在这种事情上大闹乌龙。

然而他想起来她昨天被自己骂了后的神态,还有她身体一直不错,却被那短短几句话堵得咽喉出血,仍然止不住心疼。

对她招了招手,让她靠过来躺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才又轻叹了声:“我连你都准备放手,又怎么会再去招惹其他人?”

这句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口,她仍旧能听出其中的黯然,忙又向他怀里靠了靠。

他们决裂后已经很少有这种亲昵又安逸的时刻,沈琰抬起手将她脸颊散落的长发梳理到耳后,接着轻声解释:“这几个月来她的确时有造访,我也只将她当作普通朋友对待……在球道上时,我是以为你们斗嘴,怕你一时意气得罪了她和她背后的辛家。能不树敌,当然还是不要去树好一些。”

他那时的态度其实已经足够明白,只不过傅雪心里早就乱了,不然也不会被气成那样。

她侧头想了下,就说:“那我改天再去找她道歉?”

沈琰用手指轻点过她的鼻尖,笑着带了些叹息:“现在嘛……还去管她做什么?”

这是后来又过了几天,傅雪下班从公司回到家,就看到特地来表功的龚维跟她汇报:“下午辛晓媛带了鲜花和礼物过来,然后被沈琰拒之门外,她硬是在门前站了一小时希望沈琰回心转意,结果这期间沈琰一词未置,照旧写字饮茶,最后她不得已只能灰溜溜离开。

当时是,傅雪小姐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好,甚至在心中偷偷想喉咙出那么点血就有这么多好处,天底下最值得的事莫过如此。

这想法她绝对是不敢让沈琰知道的,就是那一整晚笑容都异常灿烂甜美。

沈琰让龚维精心准备的公寓,结果傅雪也只住了两天,许多她从B市打包回来的行李甚至还没来得及拆开,就又被原封不动拿了出来。

从医院回来后,她当然顺理成章留在了沈宅,理由有诸多。

住公寓没人炖汤喝才会肝火旺盛致使喉咙出血,所以要回家好好调理;沈琰身体还没完全好,家里多一个时时关注他情况的人也聊胜于无;虽然离开一年多,但还是家里的老房间她住得习惯,在公寓里会失眠。

至于公寓距离公司近上下班方便,她在外面一年半,甚至在国外三年都没听说过换床睡会失眠等种种事实,就完全被忽略了过去。

她搬回宅子的第二天清晨,沈琰还没起床,她就先收拾了下楼去厨房看早点准备得怎么样。

刚走下楼梯,她就看到洛叔安静地站在一侧,对走近的她躬了下身,他的语气还是恭敬又严谨的:“小姐,请您务必善待先生。”

这位年纪已然不轻的管家,平日里就像是一个影子般的存在,傅雪都想不到什么时候曾和他有过超过三句话的交谈。

即使对她屈身,他的腰背仍旧挺得笔直,让傅雪想起来沈琰在人前的样子,无论有多少痛楚劳累,他面对其他人时,永远会是最好的姿态。

她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隔了一阵,她才能开口说话:“我会的。”

而洛叔也不再有其他言语,直起身来道了声:“谢谢。”

她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管家沉默着穿过色彩灰暗的走廊,身影消失在宅第深处。

这天沈琰下楼时,她还兀自陷在深思里,就被他摸了摸头顶,轻笑着问:“又怎么了?还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