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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百年,长夜书(142)

顾清岚仍是摇头,低声道:“是我从未养过女娃,没能照顾你心思,又时常闭关……”

路铭心听他直到此时,也还是不肯说她一句不好,反倒在责怪自己,顿时就又心酸起来,抬手抱住他身子轻声道:“师尊也是为了我操劳才会闭关,是我不懂事,没能体谅师尊难处。”

顾清岚听出她难过,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对她微笑了笑:“无事,我也想多陪下心儿,不过不闭关却是不行……”

路铭心贴着他只觉温存无比,又在他掌心蹭了蹭:“师尊为了我那般劳心劳力,自然要多闭关恢复下。”

顾清岚望着她又轻轻笑了一笑:“若不闭关,那些虚弱之态要被你看到……那却不可……”

路铭心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酸,她知道这些话顾清岚若不是喝醉了,恐怕一生都不会同她说起,说他那时如何全心为她筹谋,说他连虚弱之时都要躲开她去。

她想着又要落泪,在他掌中蹭了又蹭,低声说:“师尊,是我不好,没能侍奉在你身边。”

顾清岚轻摇了摇头,看着她仍是微微笑了笑:“无妨,只是那时我偶尔会想到……若这样下去,我或许不能再见心儿几面,就要传你衣钵……也不知你接了传承后,会不会怪我其实教你太少……”

在三十六年前,顾清岚才不过将近百岁,在金丹修士中可算年轻,按着常理,更是还有四百年才会到寿数大限,他那时却已在考虑给徒儿传承。

这又哪里是尽心竭力那么简单,这简直是在以命换命。

路铭心当年陆续得知了顾清岚如何为她打算后,也曾在心中暗暗想过,他会不会为了她连性命修为都不顾及?

后来李靳说她不需亲自动手,只需再等几年就可继承寒疏峰主,她听在耳中,只觉神魂欲碎,却不敢细想。

如今顾清岚就这么轻轻淡淡地说了出来,她听着却要比听到任何话,都还更叫她惊心动魄。

她浑身颤抖,却拼命止住了,将脸颊在他胸前衣上轻蹭着不肯抬起。

顾清岚纵然醉得昏沉,还是看出了她的异样,忙微带困惑地蹙了眉,抬手去将她的脸捧着轻扳了起来。

看到她满脸泪痕,他眉间就蹙得更紧了些,抬起手指去给她拭泪,轻叹着道:“心儿……我是不是说了太多话?”

路铭心连忙拼命摇头,又侧头去亲他指尖,轻声说:“不多的,心儿想听师尊说话,师尊多说些给心儿听。”

顾清岚蹙眉看着她,他醉得昏昏沉沉,却知道她会哭,大半还是因自己说多了几句的缘故,轻摇了头不肯再说,只是又捧起她的脸颊,替她拭泪。

路铭心趴在他怀中,凑过去吻他的唇角,她平日这么撒娇,顾清岚大半要将她推开,今日却并未舍得,只是仍然用柔和目光看着她,低头在她额上回吻了一下。

路铭心又在他唇角不停轻吻了几下,她原本看他这般温柔如水,同平时大相径庭的样子,心痒难耐得很,听他说了这么几句话后,却又只愿就这么抱着他,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顾清岚原本就是醉后不会发疯,反倒还越发温柔沉静一些的人,这时觉得头晕渐重,终于不支地合上双目,轻靠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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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岚多日未曾饮酒,此时身体虚弱,法力又尚未恢复,这次喝得多了之后,醉得确实有些厉害,直到第二日午后,也仍是在昏睡。

李靳这时得了空过来,看到路铭心还是守着他,却红肿了眼睛,眼窝里还有一圈黑影,就暗自偷笑,开口对她说:“路丫头,昨晚一夜没能睡?”

路铭心木然地看了看他:“舍不得睡,又干不了什么,只能熬着。”

李靳已经颇见识过几次喝醉了的顾清岚,听到这里忍不住失声笑出来:“顾师弟一旦醉了酒,也实在太勾人了些,可又让人不忍心对他做些什么,简直要人命。”

路铭心顿时看着他阴测测地道:“你还想对他做些什么?”

李靳看到她眼神,忙忍着笑说:“自然是逗他做些他平日不会做的事情,比如唱个小曲儿跳个舞什么的,或是干脆把他丢到花楼,看第二日他醒来会是什么神色……你想到哪里去了?”

路铭心仍是冷冷看着他,显然不信的样子,还“呵呵”干笑了几声。

李靳就正了色,顾左右而言他地道:“路丫头,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你和顾师弟成亲了为好。”

他提起来这个,路铭心就又开始摇头:“那可不成,我不要被师尊逐出师门!”

李靳不由心中暗笑,想她也不知为何,对做顾清岚的徒弟如此执着,乃至要强过做他妻子,就笑了笑道:“你们在这个大千世界里成亲,你又何须被逐出师门?”

路铭心还有些疑惑,李靳就又笑道:“我且问你,如今你的师门在何处?云泽山在何处?青池山又在何处?”

路铭心听到这里,才有些恍然大悟:“李师伯的意思是说,在这个大千世界中,我可以同师尊成亲,但回到元齐大陆后,我们却仍可以是师徒?”

李靳连连点头,赞她孺子可教:“试想我们六人不说,待回去后,又有何人知道你已经同你师尊成过亲了?”

他说着看路铭心还是满脸慎重,就又道:“更何况我们身处在俗世之中,你若不同你师尊成亲,你二人每日这般亲近,叫外人看到,也有许多麻烦。待到你们成了亲,你就可日日和你师尊形影不离、耳鬓厮磨,做些双修之事,岂不更是美哉?”

路铭心听着顿时双目亮了起来,她对成不成亲倒没什么执念,对双修可是无比心心念念,寤寐思服不肯或忘,连连颔首大赞:“还是李师伯考虑周到!”

李靳本来也确实经过仔细思量,顾清岚的婚事朝野侧目,前有太后逼婚,后有路之遥为女请命,他们六人一日不走,一日就要被这些琐事烦扰。

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他们成亲算了,反正这两人之间,离成亲也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罢了。

还有一层,当然是他们被困在这里无所事事,李靳也很想瞧瞧顾清岚穿上喜服迎娶路铭心是个什么样子罢了。

顾清岚还醉了酒在房中昏睡,不知道外面的李靳和路铭心已一拍即合,共同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奸笑。

于是北齐改国号为元齐的头一年,就是现今圣元帝下旨给新封的护国公和镇国将军赐婚,令二人择吉日完婚,永结秦晋之好。

圣旨一下,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后宫太后本就气闷之极,又看到心爱的小女安成公主,近日总跟李靳派过来的那个燕姓太医眉来眼去,更是气得要摔杯子。

而将要嫁女的功勋老将路之遥,却在某日大醉后,哭着拽住自家的老管家,说总算给女儿找了个能整治得了她的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路粑粑:以后有人替我抽打女儿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