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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罪(44)

林朗微笑,说好。

聂湛并未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这个男人过于自信,在他的世界里,是非黑白,只需他一句话。翻手云,覆手雨,只手遮天。他的纵容源自他的深不可测。

她也并没有告诉家里人自己的近况,更没有想过报警,他既然放任她留着手机,应付这些,也就并不放在他眼里,她不想要家人凭空担忧。

只是,她挂了电话,极淡的微笑,终究有些事情,会成为例外。

聂湛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场景,林朗握着手机,垂眸,笑得飘忽而淡然。

她纤细的手腕,被固定在金属扶手之上,上面,有一道道的伤痕,是之前她挣扎时留下的,上过药,看上去仍是触目惊心。

他上前,在她身侧坐下,解开了她腕上的手铐。

窗外,是暗色的长夜。

他搂她在怀中:“睡吧。”

林朗淡淡开口:“睡不着。”

就要翻转身子背对他。

聂湛却并没有让,他扳过她的肩,半撑起身体,一手静静划过她的发,黑眸在暗色中就那样注视着她,半晌,他终是一笑,哑声道:“睡不着我们可以做别的。”

修长而略微粗砺的指,便穿过她的发,沿着她优美的颈项,轻轻的,缓缓的,极尽诱惑的,一路往下。

林朗闭眼承受着他,双手毫无选择的攀上了他的肩,死死的咬着下唇,要那疼痛来维持自己的清醒。

黑暗中,她的双手一点一点的下移,在他的腰际游移,记忆中的位置。

指尖明明已经触碰到,却在下一刻,被他的大手覆住,顺势将她的手带到唇边,印下轻轻一吻。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缠绵悱恻般的响起。

他说:“不要逼我把它毁了,下一次,我会。”

猛然一用力,他在她身体的最深处辗转,刻意用那样极致的痛苦和欢愉让她沉沦。

身体里那些失控的激情和心底近在咫尺却终究错失的失落感,让她终于抑制不住,有些崩溃的哭出了声。

林朗感觉,自己仿佛被抛上了暗夜高处,眼前似乎有点点星光,可她根本抓不住丝毫,只能无助的随着他,而下方,是一片黑暗,深不见底,不知何时,可以坠入到尽头。

第五十九回

那日之后,林朗极少再说话,开口,也只有三个字,放开我。

而聂湛幽黑的眸底深不可测,他看她半晌,终究只是笑笑,然后伸手去拨她的发,如同对待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

再后来,她连那三个字也不说了,因为根本不会有用。

只是,她拒绝进食,连水也不喝一口。

自然并不是想死,她只是在赌,赌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说到底,她骨子里,流的仍然是自私而冷静的血。

最初,他由着她,放了东西在矮柜上便出门了。

到晚上回来,看到矮柜上的东西她连碰都没碰过,他只是极淡的笑笑,也不说话,解了她的手铐,搂她入睡,眼底,一片淡漠的光。

到了第二天,她依旧滴水不沾,他一手端一碗粥,一手捏了她的下颚,而她,死死的咬着牙关抗拒。

于是那些粥,便沿着她的唇角颈项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手,她的皮肤和衣裳,一片粘稠的狼籍。

他终究是放手,将那碗洒了大半的粥轻轻放到矮柜上,看她,她的额上已有细密的汗。

于是松了她的手铐,抱她到浴室,开了花洒,调水温,然后帮她清理。

她的抗拒,他并不理。

她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由得他又抱了自己出去,挑了条白色的裙子帮她换上,用毛巾擦她湿答答的长发,不言不语。

在他重新把她抱到沙发上,腕上的冰冷如期而至时,她连最轻微的颤抖都没有,美丽的脸上,淡漠得仿若与己无关,也并不看他一眼。

聂湛看了她许久,终究是笑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连躲都不躲。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却逃离不了旷世的苍凉和自嘲:“你凭的不过是——”

话没说完,他笑笑,收了手,起身出了门。

空旷的房间里,林朗缓缓的将目光投到那扇紧闭的门上。

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她正看着窗外,听见声音,却没有回头,连眉都未抬。

直到那个年轻的护士拿着输液瓶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他的决绝。

她越过护士的肩,看身后聂湛淡漠的神情,当针管快要扎进皮肤的时候,她宛如惊醒一般,开始挣扎。

她左手的手腕被手铐固定,并不能太过激烈的挣扎,右手终究是被小护士拼命按住,扎了进去。

而她,随即狠命用力一扯,殷殷血滴就沿着她的手背,这样流下。

小护士大概从未见过这样不合作的病人,求助的将视线投向了身后的聂湛。

而他,并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斜倚着墙,就那样冷眼看着,眼底,一片淡漠的冷光。

小护士无可奈何,只能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药效很快发作了,林朗的意识渐渐涣散,只能无力的,任小护士重又握住自己的右手,开始输液。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或许是因为镇定剂的关系,她竟然难得的一枕无梦。

醒来的时候,阳光高照,已经很晚了。

“您醒了?”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子来到她身边,却并不是昨天那个。

林朗环视了一下屋子,聂湛并不在,而她的手臂上依旧挂着点滴。

她连想都没想,直接一用力,狠狠扯了针管。

那个护士慌忙上前,可她并不合作。

几番折腾,女子终于抱住她哭了出来:“小姐,我求求你,我才刚结婚,还想要一个儿子……”

女子眼底的恐惧和绝望让她震动。

林朗无力的垂下手,羽扇一样的长睫,眨了一下,又一下,终于闭上。

第六十回

小时候,她总喜欢,在林射练琴的时候,托着下巴在一旁看,看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在键盘上优美有力的跳跃。

林射从小学琴,获得无数奖项和世人惊羡的目光,而她,却老叫他弹那曲童稚的两只老虎。

他微笑着一遍一遍弹,简单的音符,简单的幸福。

高中时,有次他去省外比赛获奖,颁奖仪式上主持人请他现场表演一段,他弹的,就是这曲两只老虎。

无数人惊诧与怀疑,他却只是静静微笑,眼底,有宠溺的光。

就连雅筑和林起铭,都对着电视屏幕笑道,这孩子,可真是胡闹。

而她却只觉得,那一刻,他像极了王子。

父母原是让她一起学的,可自己练习起来,总嫌枯燥乏味,学不了几天,便撒娇着抱怨,父亲宠她,一笑也就依了,倒是母亲,直到今天,还总拉着她的手说,白白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双手。

如今,这双手,漂亮依旧,纤美依旧,只是多了,腕上冰冷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