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姬忍耐道：“……行。”
等她好不容易买来一样是古董画的《春日宴》，楚秀心又嫌七嫌八：“怎么这么慢？都两天了，我已经不想吃活鱼了，还是《猫市》吧，里头一堆猫食店，吃的都是现成的！”
等把《猫市》弄来，她又怪叫：“哎呀，这是一副赝品啊，不吃不吃，要吃就吃真的！”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干脆去死吧！”吴姬快被她折磨疯了，破口大骂道。
话刚说出口，她就已经后悔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听见妖猫冷冷道：“我生气了。”
这声充满威胁意味的话，最终成了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你以为我就非你不可吗？”吴姬冷笑一声，伸手将画从墙上摘下来，关进盒子里。
画面一黑的同时，画内的楚秀心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低头对手中的不谢之花道：“哥哥，我们成功了。”
起初吴姬还有点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能够成为《妖猫图》的主人，但被几次戏耍之后，尤其是发现《妖猫图》不但不能给自己的任务提供帮助，相反，极有可能当场拆台，让自己功亏一篑后，吴姬必然放弃《妖猫图》。
“《贵妃图》就不同了，贵妃图这么好糊弄，能力又这么合适她，无论是为了现在手头的这个任务，还是为了将来，她都必定会做一件事。”楚秀心以花别面，轻轻道，“……她会想方设法，绕过少主，私底下找到你，让你为她重画《贵妃图》。”
那时，便是她们兄妹再会之日。
至于《妖猫图》……
楚秀心转头望向《妖猫图》的方向，轻轻笑了：“这么难伺候的一只猫，当然只能交给专业人士来饲养。”
譬如……裴御京。
第39章 驭猫
吴姬果然将《妖猫图》给了裴御京。
理由十分正当。
她没钱了。
先是《钓鱼翁》，后是《春日宴》跟《猫市》，楚秀心尽找古董让她买，既然是古董，那哪有价格便宜的？
于是顺理成章的，吴姬找到金石馆，自称近日花销太大，有些相形见绌，故将《妖猫图》作价千金卖给金石馆。
“好一个顺理成章，旁人真是一点蹊跷也看不出。”楚秀心看在眼里，心想，“最后裴御京拿到了画，你也拿到了行动资金。”
屋内，裴御京将画徐徐展开。
“没想到。”他轻笑一声，“最后，你还是回到了我手里。”
楚秀心一瞬间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这怎么可能？楚秀心将这个想法按耐在心底，换成假音，开口对他说：“你看起来，似乎比吴姬有钱一些？”
裴御京挑了一下眉，没说话，只笑吟吟看着她。
楚秀心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复，只好催促一声：“是，还是不是？”
“好像是比她有钱一些。”裴御京笑，“怎么，你想我买什么给你？”
他肯接过话桩就好，楚秀心按着先前赋予《妖猫图》的人设，决定先为难一下他：“我要吃鱼，但不要吃《钓鱼翁》跟《春日宴》里的鱼。”
裴御京是知道吴姬前些日子，千辛万苦从别人手里弄到《钓鱼翁》跟《春日宴》，当时有些奇怪，她又不是爱画之人，为何做出这种举动，甚至不惜牺牲了几分色相。
如今看来，是为了喂眼前这只妖猫？
“你想吃什么？”裴御京问。
“《猫市》。”楚秀心道。
“好啊。”裴御京笑道。
楚秀心原本打定主意，《猫市》一送来，立刻挑肥拣瘦，重复之前对吴姬的折磨，却不料裴御京轻轻打了个响指，对进来的人耳语几句，不一会，盛放画卷的木匣川流不息的被人送进来。
裴御京像个财大气粗，为自家的猫包场的大财主，手指点了点眼前的盒子，对楚秀心道：“吃吧。”
楚秀心：“……”
看着眼前越堆越多的画匣，再看看还在不停往屋里送画的人流，楚秀心忍不住想对裴御京抱拳，强还是你强，不愧是养了七只猫还游刃有余的达人，在下自愧不如！
原先的计划派不上用场，楚秀心正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折腾人，就听见裴御京冷不丁道：“都给你送来了，怎么不吃？”
他姿态极悠闲地坐在太师椅内，似乎是因为在家里，所以穿得十分随意，衣襟未收拢，胸肌半遮半露，头发也扎得很松散，他将画卷随意搭在腿上，有一小缕鬓发长长垂下来，似黑猫的尾巴，勾在画面上，笑吟吟问：“要我喂你？”
楚秀心又不可能真的吃画，正好一只鸳鸯眼波斯猫小跑过来，沿着裴御京的腿往上爬，喵喵叫着要他抱，立刻被她拿来做文章，啧了一声，恶声恶气道：“原来你已经有猫了！”
“怎么？”裴御京饶着猫下巴，“你不喜欢？”
“不喜欢。”楚秀心一下子找到了为难他的办法，充满独占欲地说，“你有了我，就不许有别的猫，否则……”
“否则什么？”裴御京问。
“否则我就杀了你。”楚秀心笑嘻嘻道，“另选人做我的主人。”
“哦？”裴御京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啊。”楚秀心打了他一棍，又给了他一颗枣，“不过我还挺舍不得杀你的，毕竟你看起来这么有钱，能把我养得很好，怎么样？要不要养我，好好养我的话，兴许有一天，我会真的认你为主，《妖猫图》的能力为你所用呢？”
裴御京皱着眉头，沉吟一番，然后笑着回她：“不行。”
楚秀心闻言一楞。
下一秒，便见裴御京随手一掷，将手中价值千金的《妖猫图》丢到地上。
“……你要干什么？”楚秀心有不详的预感。
裴御京起身走到桌子边，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只烛台，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然后微微一笑。
“住手！！”楚秀心惊骇得大叫一声。
裴御京松开手指，烛台落在画上，火焰瞬间升起。
楚秀心被这变故惊呆了，她经历了这么多张画，经历过这么多个人，哪怕是最穷凶极恶的人，也视手中的美人图如宝如命，连灰都不肯让她沾，更何况是放火烧。
“《天女图》辨古董，聚富贵，《贵妃图》晓过去，解秘密，说穿了就两样，钱跟情报。”裴御京负手而立，垂眸看着她，“这两样我都有，用不着你们给。”
楚秀心：“你……”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裴御京打断她，气度悠闲地走到桌子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回眸看了眼画，笑吟吟道，“画就要烧完了。”
说什么？他缺什么？
楚秀心只觉心乱如麻，主要是给她的时间实在太少了，火烧起来很快，才这么一小会，《妖猫图》就已经烧掉了大半，怎么办？地位？寿命？读心术？一个人不可能无欲无求，至少这几样人人都喜欢，人人都追求，但她现在说了，回头给得出吗？给不出，他是不是又要放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