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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云钓月(46)+番外

“阿莎,你跳得很好。”半晌,袁双开口说道。

阿莎咧开嘴,双眼弯成两道月牙,无声地笑开了。

袁双的心在这一刻又酸又涨。

她想自己之前实在过于傲慢,居然敢去同情一朵在石缝之中,竭力绽放的花朵。

芦笙场免费表演的最后一个节目是芦笙舞,所有的表演者包括芦笙演奏者都会上场跳舞,一曲舞毕,主持人上场致辞后,这场演出就算是圆满落幕了。

演出结束,场边的观众纷纷离场,表演者也脱下盛装,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中。阿莎脱下演出服还回去后,朝杨平西和袁双所在的位置跑过去,到了他们跟前,她抬手冲着杨平西比划了几下,问他们怎么会来千户寨。

“来送酒,顺道逛一逛。”杨平西说。

阿莎又看向袁双,犹豫着比划了几个手势,杨平西替她翻译道:“阿莎说,大雷的脾气不好,希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阿莎又比划了几下,杨平西咳了下说:“她以后会让大雷少吃一点的。”

袁双听完傻眼了,“啊?”

杨平西见袁双呆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阿莎要搭别人的顺风车回黎山寨,不好在千户寨多逗留,她向杨平西和袁双打了个招呼,很快就转身同她的小姐妹一起走了。

袁双看着阿莎离开的背影,眉心挤出一个“川”字,问:“阿莎刚才……是什么意思?”

“大雷告诉阿莎,你和他吵架是因为他太能吃了,把店都吃穷了。”杨平西说。

袁双愣了下,随后松了口气,好笑道:“他这个理由也太蹩脚了。”

“是不高明,但是管用。”杨平西笑笑说:“阿莎之前就经常让大雷少吃点,减减肥。”

袁双能想到大雷为什么不把他们发生口角的真实原因告诉阿莎,他是不想她伤心难过。她轻叹一口气,陈述似的问:“你早就知道阿莎每天中午都会来千户寨参演,对吧?”

“嗯。”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带我来这儿。”袁双喟叹道:“我还以为你真是带我来看风景的,没想到是带我来看良心的。”

杨平西禁不住笑了,“我可没那个意思。”

“但是我的良心的确在痛。”袁双说:“我现在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冷血反派。”

“那我是?”

“主角团的老大,正义的代表。”

杨平西低笑了两声,随后解释道:“我带你来看阿莎的演出,不是为了刺痛你的良心的,只是觉得既然你加入了‘耕云’,就有必要了解下阿莎的情况。”

他停了下,说:“阿莎是今年年初才来的‘耕云’,她需要一份工作养家糊口,正好店里缺一个前台,我就让她来了。”

“‘耕云’一直以来,入住的人都不多……”杨平西说到这儿,察觉到袁双的眼神倏地犀利了起来,他扬了下唇,接着说:“加上有大雷和万婶的帮忙,阿莎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岔子,我就一直让她在前台干着。”

“不过你昨天的话提醒了我,我当初只想着给阿莎安排一份工作,倒是没想过干前台会不会给她带来额外的压力。”

袁双听杨平西似乎赞同自己的想法,心里反而有些摇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阿莎在芦笙场上翩然起舞的身姿,这样一个坚韧的姑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会差吗?

“其实……关于阿莎适不适合当前台这件事,我也欠考虑了。”袁双沉吟片刻,自我反省道:“我先入为主,太想当然了。”

杨平西挑眉,“所以……”

“你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袁双现在脑子有些混乱,一边是理性,一边是感性,两边交杂着,她一时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急。”杨平西目的已达,便轻快道:“先逛寨子。”

上午杨平西和袁双逛了千户寨右岸,下午他们就专门逛左岸。左岸商业气息较浓,街道上各色店铺一应俱全,往寨子深处走,又是另一番景象。爬得越高,游客越少,寨子就越显露出原生态的底色。

袁双跟着杨平西一路往寨子高处爬,到了鼓藏头的家后,又绕去了观景台看梯田。这时节的稻田是青翠的,从高处往下看,像是一块块不规则的抹茶蛋糕。

他们在观景台上呆了一段时间才下山,之后就随走随停。袁双在寨子里还碰到了之前在侗寨见到的几个年轻人,她没有放过这个拉客的机会,再次诱惑他们去古桥景区游玩,顺便把“耕云”推给了他们。

一下午,袁双和杨平西走走停停,勉强把千户寨左岸逛了遍。傍晚,袁双实在是走不动道了,杨平西便带她回到黑子的酒吧,歇了歇。

酒吧午后开张,傍晚已经有客人在里边小酌了。袁双进去后,找了张空桌,径自坐下,整个人脱了力般瘫在座位上。

杨平西去了吧台,让黑子榨了一杯橙汁,他端着送到袁双面前,见她一副累脱了的模样,轻笑道:“我说了,寨子又不会跑,不用急着一天逛完,以后想来随时能来。”

袁双接过橙汁,一口气喝下半杯,解了渴后才回道:“来都来了,逛一半就走不是我的风格。”

杨平西在对面坐下,问:“饿吗?”

大概是累过头了,袁双没什么胃口,遂摇了下头。

酒吧里有个小表演台,此时有个驻唱歌手抱着把吉他在自弹自唱,袁双坐着听了会儿,开口赞了句:“唱得还挺好听的。”

这时,黑子端着一盘小食走过来,听到袁双的话,嘿然一笑,说:“老杨也会弹唱。”

袁双诧异,“真的?”

“那还有假?他以前在地下通道唱歌,可迷住了不少姑娘。”

迷住不少姑娘袁双信,唱歌……她存疑。

黑子见袁双不相信自己的话,转头朝杨平西挤了下眼睛,笑道:“上去露一手啊。”

杨平西抬眼,问袁双:“想听?”

袁双狐疑道:“你会吗?”

杨平西眉头一挑,正好表演台上的歌手一曲唱毕,他就起了身,上台和人借了吉他。

袁双想到了“逍遥诗人”的诗集,遂对杨平西会弹唱这事持怀疑态度。虽然他会的手艺很多,但在文艺这件事上,他似乎不太行。

袁双降低了心理预期,却在杨平西弹出第一个音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杨平西试了试音,信手弹了个前奏,随后对着麦克风缓缓唱出声。他唱的是一首民谣,歌词里有吊脚楼,有风雨桥,有仰阿莎,有多情的苗家阿郎阿妹……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却很有味道,瞬间就把人拉进了歌曲的意境之中。

“真会啊。”袁双听呆了。

黑子坐下,吹捧起杨平西,说:“老杨不只会弹吉他,还会吹芦笙呢。”

袁双想到中午看到的笙管乐器,吹起来似乎挺难的,不由感叹一句:“他去街头卖艺,指不定都比开旅店挣钱。”

黑子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说:“Double,你也知道老杨不会做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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