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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春天更绿,比夏天还明媚(4)

到了家,孙玉芬吩咐林粟烧水,林粟趁她洗头发的功夫,回了房间。她爬上床,往床板和墙壁间掏了掏,却什么都没摸到。她脑袋一嗡,立刻趴到床底下,也没见着红色的塑料袋。

她的钱不见了。

林粟当下从头凉到脚。

林有为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崭新的游戏机,看到房间里的林粟,他下意识要往外跑。

林粟两三步冲过去,一把薅住他的后衣领,质问他:“你是不是拿我东西了?”

林有为不回话,只顾着挣扎,还要拿手上的游戏机砸人。

林粟揪住他的衣领,晃着他,提高音量再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拿我钱了?”

她红着眼,表情说得上是狠绝,手上更是用了死劲,林有为到底不过十岁,一下子就吓哭了。

孙玉芬听到林有为的哭声,头发都顾不上冲洗,顶着一头泡沫跑进来,看到林粟揪着自己儿子,立刻上手把她推开。

“干嘛呢?动手打你弟啊?”

林粟浑身都在颤抖,咬着牙说:“他偷我东西。”

“偷什么偷,这家里什么东西是你的?”孙玉芬摸了下林有为,这才问:“你拿什么了?”

林有为哭哭啼啼的,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红色塑料袋。

林粟伸手就要夺过来,孙玉芬动作更快,拿过塑料袋打开看了眼。

“这是我的。”林粟想抢。

孙玉芬把手抬高,抹了下流到眼睛上的泡沫,问:“哪来的钱?”

“我攒的。”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本事,能攒这么多钱。”孙玉芬睨着林粟,“干什么用,学费?”

“妈,你把钱给我,这是我的。”林粟怕孙玉芬不给,伸手还想抢。

孙玉芬抬手一推,林粟受不住力,直接仰倒在地。

林粟见孙玉芬把塑料袋捆起来塞进了兜里,也顾不上疼,马上跪起来去抱她的腿。

“这是我的钱。”

“妈,你把钱给我,求你了。”

“你让我去读书,我以后一定会孝顺你们的。”

“求你了,求你了。”

林粟哽咽着,抱着孙玉芬就像抱着将溺之人的最后一根浮木,任她怎么掰都不放手。

孙玉芬见林粟表情绝望,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但很快她就想到了林永田的话——林粟这丫头现在就这么有主意,再读了书,有了文化,以后指不定就飞走了,到时候可就白养了。

“我们供你读完初中就不错了,高中就别想了,学费又贵,还要去市里,你弟也要读书,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孙玉芬掰了掰林粟的手,没掰下来,一狠心直接踹了她一脚,不耐烦道:“哭什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了。”

“没有我和你爸,你早没命了。我告诉你,我们没对不起你,你有本事,去找你死了的亲爸,改嫁的亲妈要钱!”

第3章

徐家福在南山镇最大的酒楼为女儿徐雅恩办了场升学宴,一口气包下了整栋酒楼,不仅请了镇上的乡里乡亲,茶厂里的下属,还盛情邀请了来谈合作的谢成康和他儿子谢景聿。

谢成康是贵客,徐家福想和他签下合作,自然要巴结着他。他把人请到了主桌,让了座后又是倒酒又是递烟的,还打发女儿坐到谢景聿边上。

这场升学宴说是为徐雅恩办的,但主角更像是谢景聿。徐家福不住地夸赞谢景聿,还和周围的人炫耀说他初中的时候拿过省里奥数赛的头奖,那得意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谢景聿的亲生父亲。

坐定后谢成康象征性地喝了一杯酒,徐家福向他介绍桌上的人,有镇长有书记有主任,介绍到周兆华时,他手一拍,说:“这位是周老师,以前雅恩还没转学到市里的时候,就是他教的。”

“周老师教数学的,很厉害,今年他班上有个女学生,也考上了临云一中,这可是南山中学几年来头一个啊。”

徐家福说着问周兆华,怎么没把那个考上一中的女娃娃叫来一起庆祝下,也能提前认识下新同学。周兆华先是自谦一番,说是学生争气,自己没什么功劳,又回答徐家福的问话,说林粟住在山上,下来不方便。

周兆华提到林粟时,徐雅恩不屑地“切”了一声,谢景聿听到后了扫她一眼。

徐雅恩正愁不知道怎么和谢景聿搭话,见他看过来,立刻抓住机会开口说:“他们说的这个林粟,是个奇葩。”

“以后到了学校,你要是见了她,记得躲得远远的。”徐雅恩说着哼了声,“不过你也有可能见不到她,她家很穷的,初一的时候老师让交校服费,她拖了半个学期才交,高中学费那么贵,她爸妈说不定不会让她继续读了。”

谢景聿听了徐雅恩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他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和同情心,对素不相识的人的悲惨身世完全不感兴趣,对现在所处的场合只有说不出的厌恶。

这场宴请说是升学宴,其实不过是挂着羊头的生意场,成年人虚伪狡诈,借着小孩升学的名头,忙着拉拢人脉,喝酒应酬。

徐雅恩虽然和谢景聿不是一个初中的,但也听过他的大名,中考之前的几回市统考他都是第一。

好不容易搭上了话,徐雅恩不放过机会,接着问:“你是不是进实验班了?”

“没有。”谢景聿的语气没有起伏。

“啊?”徐雅恩显然很意外,“你成绩这么好都没进?是不是中考发挥失常了啊?”

谢景聿没答。

徐雅恩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就故作成熟地安慰他:“没事的,谁都有失手的时候,我中考也没有发挥好,不然分数还能高个20分。”

徐雅恩后面又自顾自说了好些话,谢景聿不胜其烦,他根本不想和她有共鸣,更不想被她安慰。

酒楼里人声喧哗,时不时有人端着酒杯来找谢成康。谢景聿看不惯大人们端着酒杯互相吹捧的模样,更受不了徐雅恩在边上反复念叨考试失常的事,就借口说要去洗手间,趁机离开了酒楼。

南山镇的马路上时不时有运输新鲜茶叶的车辆开过,可能因为制茶厂就在附近,镇上的空气里都透着浓郁的茶香。

谢景聿走到茶岭脚下,雇了辆摩的独自上了山,到了茶园下车后,径自往深山里走。

正午日头正高,晒得人影团成一团缩在脚边。夏天山上草木葳蕤,乔木遮天蔽日,越往山里走四周就越安静,只有虫鸣鸟叫声响彻山林。

茶岭上除了已经开过荒的茶田,更多的是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来南山镇之前谢景聿就了解过,镇上周围的深山里长有野生桫椤,他跟着谢成康来南山镇,就是为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着一株。

进山后有了树荫的遮挡,体感凉快了许多。谢景聿往上攀爬了一段,忽听身后响起一阵窸窣声,立刻回头去看,只见一从野生茶树晃了下,很快就静止了。他以为是野兔跑了过去,没放在心上,继续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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