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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前夫难(15)+番外

方泽坤带着歉意朝执勤的保安解释道:“这是我的Omega,我们刚刚结婚,还未来得及帮他办这里的通行证。”

蓦然听到方泽坤的那句“我的Omega”,阮承的心湖如同被溅入了水滴,涟漪一圈圈散开,他朝保安笑笑,露出了右侧的那个小虎牙。

保安表示理解,打开门,方泽坤十分自然地上前牵住了阮承的手,语气中带着少许责备:“来了怎么不和我打电话呢?”

阮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特意与方泽坤的步伐保持一致:“我怕你在忙……”

方泽坤低声一笑,左手揽住阮承把他圈在怀里道:“傻软软,下回来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Alpha浓郁的红酒味扑面而来,层层叠叠地包裹着阮承,充盈着他的鼻腔,口腔,腺体,引得他体内沉寂了几天的燥热开始活跃起来,它们跳动着,想突破躯体的桎梏,去寻找更多让它们兴奋的气息。

被标记后的Omega根本就离不开自己的Alpha,他们需要Alpha的信息素的滋养。

阮承装作不经意,往方泽坤的怀里钻了钻,左手悄悄攥住方泽坤的衣角。

两人一连转了好几个弯,最后进入了一座不起眼的小楼。

玻璃门拉开,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军装须发花白的老人。他的帽子带得很正,衣服也是仔细熨烫过的,胸前挂着成串的勋章,压得衣服微微下弯,眉峰高挑,不怒而威。

“首长好。”方泽坤瞬间挺直了身板,双腿绷直并拢,向那人行一个标准的军礼,表情严肃又恭敬。

首长点点头,目光移向他身边的阮承。到底是年长了,他的眼珠有些浑浊,目光也并不锐利,其中探究的意味却十分明显。

方泽坤顺势介绍道:“这是我的Omega,叫阮承,我们刚刚领证。”

首长注视着阮承,眼底漾起一点笑意,他眼角的鱼尾纹层层叠叠,本来严肃的表情上多了几分和蔼,仿佛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首长变成了邻家温和可亲的邻居。

他伸手与阮承握手:“你好。”

握住的手温热而干燥,掌心有厚厚的茧子,首长依然是在笑着的,手上却在不动声色地加力,阮承四指被紧紧挤在一起,骨节有些变形。

被握得手指生疼,阮承却什么也没说,他依然恭恭敬敬弯腰道:“您好。”

“好孩子,”首长蓦然卸了力,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宽大的手掌继而拍向阮承的肩膀:“泽坤也是踏实的孩子,你们好好处。”

首长明显有事在身,没聊几句就匆匆离去了,留下方泽坤带着阮承走进他的办公室。

本来方泽坤就是想把阮承介绍给首长认识的,首长生性古板而保守,加之年龄大了,总是对已婚的下属更信任些。顶着婚后家庭和睦的名声,会让他的路好走不少。

方泽坤让阮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帮阮承端一杯热茶,随口问道:“怎么过来的?”

阮承把杯子抱在怀里,透明的玻璃杯里飘着星星点点的绿芽,茶叶在热水中舒展开枝叶,随着方泽坤递来时候的晃动慢慢漂浮着。

水的温度暖热了僵硬的指节,也透过指尖传到阮承的心尖。他盯着杯中荡着的一片茶叶道:“坐公交过来的……路上不冷。”

这话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阮承的脸颊明显被冻得通红,嘴唇也因为空气的寒冷干燥而有些干裂。

不知怎地,方泽坤的心脏蓦然如触碰到了柠檬汁一般酸涩了一下,但是这感觉像是落在平静海面上的水滴,很快就消失不见。

方泽坤的声音柔下两分:“首长好像挺喜欢你,有空的话……多过来几趟吧。”

阮承点点头,比起自己一个人在家忍受空无一人的孤独,方泽坤能让他过来找他,这再好不过了。

与见首长相比,和其他的同事一起吃饭就显得平淡许多。

方泽坤一一为阮承介绍,这是X,那是Y,那是Z……

他们穿着统一,年龄相近,阮承又有些脸盲,一圈下来,他光顾着与人打招呼,愣是一个人都没有记住。

但这顿饭阮承依然吃得十分满足,四周都是轻飘飘的,他觉得自己叩开了方泽坤广袤世界的门缝。

第15章

B市的冬天总是乌蒙蒙、阴沉沉的,偶尔的一次太阳都是稀缺资源,但这天的天空却是格外湛蓝,当真像是水洗过一般。

阮承喜形于色,健步如飞,回家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阮承刚走进走廊,就远远看到办公室门前好像隐约有个高大的身影。

他走近了些,发现班长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盯着光洁的地面发呆,显然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阮承皱起眉头道:“杜肖,你不上晚自习,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师!”听到阮承的声音,班长猛然抬起头,他的反应太大,头一下子磕在了木制的门板上,发出闷闷的“咚”的一声。

这一撞好巧不巧,正撞在班长的伤口附近,他“嘶”地捂住脑袋,“阮老师,您终于来了,我……我想跟您聊聊天。”

阮承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将人领入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道:“有事吗?”

“就……”少年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眼眶有些发红:“我知道您很忙,可是除了您,我也不知道要跟谁说了。”

班长长得人高马大,也一直都是意气风发,不知惧怕为何物的形象,如今却并着脚站在那里,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阮承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一时噎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班长低着头,语气低沉地继续说道:“小景来找我了,您……您还记得小景吧,就是跟我青梅竹马的那个Omega,他说不愿意再这样痛苦下去了,要我找一个与自己契合的Omega……”

一滴。

两滴。

泪水落在地板的瓷砖上,无声更胜有声。

阮承回过神来,把班长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抽纸塞进他的手里,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班长摇摇头,连着拽了十几张抽纸揉成一团,在眼睛处狠狠擦过,粗糙的纤维划过眼部的皮肤,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在以前,我肯定不会同意的,不仅不同意,而且还会大发雷霆,会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他狠狠擤了擤鼻涕,把鼻子都搓红了:“……老师,我没勇气正面对抗强大的生理,我也不敢做信息素改造,小景的话甚至让我觉得是一种解脱……我是不是很没用?”

人的痛苦多来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少年人第一次体会到自身力量的渺小,在强大的基因法则面前,他甚至连一只渺小的螳螂都算不上。

但就像一直面临着雪崩危险的山峰终于崩塌了,雪球、泥沙滚下的同时,一直紧绷着的心也沉寂了下去。

与此而来的,是巨大的负罪感。班长肩膀耸下去,手臂搭在双膝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开导他,救救他,而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阮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