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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已铭心(80)

一段细细长长的黑色,映在她腰际白皙的肌肤上。

像一道界线,划开了两个世界。

陈景皓指尖微微抽动,他缓缓伸过手去——他揪起被子的一角,把整条被子扯过来,盖在她身上。

这一晚,田遥睡得很踏实,几乎一夜无梦到了天亮。

她睁开眼,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长着胡茬、线条坚硬的下颌,陈景皓那张俊朗的脸近在眼前。他的大手还搭在她的腰上,隔着毛衣,她依然能清晰感觉到那一根根有力的手指。

田遥静静看了他好一会,这种感觉让她心尖发颤。

我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像梦又不是梦。

明明很熟悉,却怎么也看不够。

田遥想轻轻移开他的手,起身下床,却忽然被陈景皓反手捉住。他长腿扫过,压住田遥的双腿,大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进怀里。

陈景皓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别乱动。”

田遥反射性地顺从了一会,又去挣扎,“该起床了。”

陈景皓死死抱着她,“起那么早做什么,再睡一会。”

田遥:“……”

陈景皓没有松手,嘴巴蹭了蹭她的脸颊,含糊地说:“……我就再睡一会。”

然而,陈景皓的一会没能坚持多久,他便听到了极其不和谐的一声——

他愣了一下,柔软的嘴唇抵着她硬邦邦的额头,闷闷地笑了。

田遥:“……”

陈景皓:“行,我马上起来,给你做早餐。”

田遥像只蜗牛,软塌塌地将脑袋缩进了被窝里。

陈景皓动作很快,洗漱完披上外套就要出门。反倒是田遥,被窝里少了一个人,顿时少了许多温暖,她起了半天才把衣服穿好,呆呆地坐在床沿。

陈景皓也不催她,只叫她一会直接下楼就好。

田遥听着脚步声远去,才从桌上翻出一套新的牙具,洗了个玻璃杯刷牙。

两个一模一样玻璃杯和牙刷,并排放在浴室的镜子前,田遥看着,不由痴痴笑了。

她伸了个懒腰,开门出去。

正巧斜对门也嗒的一声,有人开门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斜对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屋里开着窗帘,太阳光炫白一片,那个人背光而里,高挑纤瘦。

门前的空地不大,田遥和她只隔了两三米。瞧见对方,两人俱是微微一愣。

田璐嘴巴微张了张,一脸讶然,扶在门上的手垂了下来。田遥眯缝起眼睛,眼神极尽藐视,她闷哼了一声,大步朝她走去。

田璐见势不对,闪身进屋,摔上木门,田遥迅速地一脚卡在门框上。饶是田遥比田璐还要瘦削一些,但平日干得大多是体力活,力气自然比田璐大得多,田遥往门上用力一推,弹开了田璐。

田璐往屋子里退,田遥步步逼近。

“姐姐——”田遥冷冷地叫了一声,“我们姐妹俩五年没见,你就这样怕我么。”

一声“姐姐”,叫得极为嘲讽,充满质疑。

田璐的小腿抵到了床沿,已无路可退。她站定,脸上异色缓和过来,僵硬地笑笑,说:“小遥,这么巧呢,没想到能在澜阳见着你……爸妈都以为你去世了。”

田遥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盯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是啊,你们还都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是。”

田璐眉头蹙起,“小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不是么……”田遥又踏近一步,田璐被她逼得跌坐到床上,田遥居高临下睨着她,“从五年前你们合谋把我弄进监狱开始,你们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死活。”

田璐登时无言以对,她看着那双眼睛,原本清澈,现在只剩一片浑浊。

而搅浑那池清水的人,是他们,是她曾经至亲至爱的人。

田璐垂下眼,忽然冷笑一声,她理了理被坐皱的大衣衣摆,仰头面无惧色地看着田遥。

“看来,你还在为当年的事跟我生气。”田璐慢条斯理地说。

“你还敢跟我提当年的事——”田遥猛然推了她一把,田璐倒在床上,田遥跳上去,掐住她的脖子。“田璐——!你还有脸跟我提当年的事——!”

田璐没想她会突然出手,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的田遥,怒意滔滔,压根不是吓唬她而已。田遥手上用了力,很快,田璐便喘不过气,一张小脸都憋红了。她伸手去推田遥,可田遥在上,占着上风,田璐压根不是她的敌手。

田遥一双眼睛都瞠红了,纤瘦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眼前这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她妹妹。

她的妹妹,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被他们合伙害死了。

她只是田遥,一个代表着恨意的符号。

田璐胡乱中摸到床头那本厚厚的硬皮书,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捞过硬皮书,奋力往田遥的额角打去。

“啊——”

硬皮书封皮四角尖利,田遥的额角被磕破了皮,鲜血冒了出来。她吃疼地偏开身,田璐趁机发狠推她,田遥被她一把甩向床尾对面的电视柜上,后脑勺磕着桌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田遥的眼前有片刻的眩晕,她一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伸手去揉被撞的地方——就在那道旧疤的地方,疼痛再次蔓延。

那本被用做凶器的硬皮书还拿在手上,田璐走到她脚边。她的头发已然凌乱,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完,不过和田遥的狼狈对比起来,她简直是打了一场漂亮战。

田璐咬咬牙,沉声道:“你不就是恨我,恨不得掐死我,是不是——”

田遥扶着电视柜,紧咬着牙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小遥,如果你真恨我,你就应该活得比我好——”田璐直视着她,双肩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发怒还是难过,“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子——!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田璐看着她,田遥穿得灰不溜秋,粗糙得没有一点女人的味道。要不是长了一模一样的脸,有谁会以为她们是同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孪生姐妹。

田璐似还有下文,可田遥没让她继续。她不想听她说话,不想看到她。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让她在她面前消失。

她亲手让她在她面前消失。

田遥抄起电视柜上一个细脖子花瓶,猛然朝她砸去。

这回,田璐早有预料,她偏开两步,躲过了这一招。瓶子砸到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这栋冷清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陈景皓在楼下也听见了,他正从橱柜里拿出成叠的三个碗,准备放到餐桌上。旁边的老徐正搅拌着锅里的粥,他显然也听见了,手上的长柄勺顿在锅沿。

今天除夕了,这栋楼里的住客就剩下那辆宝马的主人。

陈景皓和老徐对视片刻,他放下瓷碗,说:“我去看看。”

老徐点点头。

陈景皓刚走到三楼,楼上又传来两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心觉不妙,加快了速度,径直上了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