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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已铭心(5)

或许她还会和喜欢的男人相守,吵吵闹闹过日子。

即使过得再差,也不该是现在这样子。

田遥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哭累了,田遥随便抹了一把脸,起来进屋换了一身衣服。

她打开屋里所有的灯,又将窗都关上。然后,田遥走进厨房,拧开了煤气罐——

【你以为我想拦着你?你要死就出去再死,你现在死了只会连累我们。你死了,解脱了,我们还要替你受处罚。你这样会影响减刑指标,你懂吗?!】

刚进监狱的时候,田遥半夜用磨尖的牙刷柄割开左手腕,同号子的大姐扇了她一巴掌,并帮她止住了血。

她的左手腕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田遥想着,现在,她无牵无挂,总不会连累别人了吧。

田遥回到客厅,想着该以什么样的姿势离开。这一刻她心里无端平静,刚才的恐惧感消失殆尽。

煤气味有些呛鼻,田遥坐到沙发上。那些清晰的、模糊的面孔和画面不断飞入眼帘,田遥渐渐感觉到有些眩晕,像坠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直到最后一切都汇聚成震耳的声响——

笃、笃、笃。

这是到达另一个地方了吗?

田遥茫然地看看周围。

不应该啊,还是这个破地方。

笃笃笃。

“有人在家吗?”

男人的声音。

有人敲门。有人在敲她的门。

可大晚上的谁回来找她啊,附近的人她压根不认识。

田遥琢磨了几秒,霎时恍然。

对门的,来拿钥匙。

“等等啊。”

田遥大叫。接着她冲进厨房,迅速关上煤气罐,又手忙脚乱地打开厨房的窗户。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走了。

“你找谁啊。”田遥回到门边,这门没有猫眼,外面也没有防盗门,她隔着木门朝外喊。

“打扰了,我是住对门的。原来留了把钥匙在张叔这,我从楼下看灯还亮着,就来敲门。我忘带钥匙了。”

“噢。”田遥将门打开了一些,她左手撑着门框,身子防备地躲在门后。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借着室内的光,田遥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啊……”田遥歪着脑袋,姿势不变,就那么盯着他。

那个司机。

她不会认错。一个多月前的早晨,她曾趁着他熟睡,偷偷打量了他许久。

剑眉如墨,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张脸棱角分明。留着板寸让他看起来更是硬朗,那时田遥看呆了,直想抚摸一下他浓黑的短发。

也是那时,田遥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司机,眉眼有那么一丢丢像她前男友呵。

陈景皓微微一愣,“……是你啊。”

“唔。”

田遥刚想去拿钥匙,陈景皓突然皱眉,“你没关煤气吗?怎么煤气味那么浓?”

他疑惑的眼光扫到她支在门框的左手上。

她左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发觉他的目光,田遥立刻把左手缩到身后。

“我……刚才正要煮宵夜,唔,煮宵夜,忘了关了……我这就去关。”

田遥慌忙回到厨房,动作太大,跑过客厅时小腿磕到了茶几角。

陈景皓:“……”

陈景皓进门,打开了客厅的窗户。夜风灌进来,冲淡了煤气味。

他略略打量了一圈,家具虽然还是以前那些,其他物件却几乎没有,这里那里都空落落的,真想象不出还有人住在这里。

还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漂亮女人。

当然除去那头倒扣分的乱发不提。

田遥出到客厅,在原来的电视柜抽屉里找出备用钥匙。

“给你。”田遥把钥匙递给他。

“谢谢。”陈景皓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不觉有些愣神。

他走几步,快到门边忽然回过身,“那个——”

“啊?”田遥也跟着停住,抬头望着他。

他的眼眸晶黑,眼神深邃。那可以包容万物的黑色,田遥觉得自己快要沉进去了。

“出去吃宵夜吗?”陈景皓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又说:“我请你。算是谢谢你上次帮我带药,还有吃的。”

夜晚十一点,吃宵夜,和刚认识不久的男人。

真是荒唐的邀请。

陈景皓忍不住自嘲。

田遥只安静了几秒,便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她现在极度不愿一个人呆着。而从那晚的经历来看,她并不排斥和这个司机相处。

陈景皓虽然有些意外,但终归舒了一口气。

田遥锁了门,跟着陈景皓下了楼。

到了平地他们并肩而走,陈景皓侧首看了看她,田遥只顾着低头走着。

陈景皓说:“以后就是邻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陈景皓。”

田遥嗯了一声,答:“我叫田遥。”

陈景皓:“……哪个遥?”

“遥远的遥。”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章

出到小区门口,陈景皓问田遥:“想吃点什么?”

“不知道。”田遥应得太快,后才发觉这话听起来太兴致索然,又补充道:“我对周边不熟,你选吧。”

“那喝砂锅粥去吧,拐个弯就到了。”

陈景皓带着田遥来到沿江的宵夜街,店门口搭着遮雨棚。虽然将近午夜,人却不少。海侃、抽烟、喝酒、猜码,热闹得让田遥感觉自己像个老人。

他们经过烤鱼摊,田遥多看了几眼那黑熏熏的烤鱼。陈景皓心里暗笑,说:“要不吃烤鱼吧?”

田遥回神,不确定地问:“……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

陈景皓寻了一个空位坐下,田遥坐在对面。

服务员端来一个注水的长方形铁盘,还有一张油腻卷边的菜单。陈景皓把菜单推给田遥,“看看想吃什么。”

田遥略扫了一眼,把菜单转回给陈景皓,“就烤鱼吧。”她看到邻桌上了挺大的一份。

陈景皓叫了一份微辣的烤鱼,又问:“喝点什么?”

田遥想了想,询问似的看着他,“……啤酒?”

“来瓶啤酒。”陈景皓又跟服务员说。

服务员走后,陈景皓边给田遥倒茶,边说:“田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火锅店当服务员。”田遥拿过茶杯,“谢谢。”

陈景皓本以为她会反问,这样一来二去就聊开了,可是她没有。她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盯着装水的铁盆发呆,当陈景皓如空气。

陈景皓的一腔热情有些挂不住。

习惯了沉默,田遥许久才接话,“你呢?”

“在酒吧里头。”

上菜的速度很快,服务员两个铁钩子勾着燃着木炭的烤鱼锅,搁到了长方铁盘上。啤酒也跟着上了,陈景皓依然给她倒了酒。

田遥端起要喝的时候,陈景皓却说:“先垫个肚子再喝吧,不然对胃不好。”田遥一愣,搁下杯子,拿起了筷子。

鱼刺难挑,鱼肉烫口,田遥吃得慢,终于有了点女人的样子。看着她认真剔刺,陈景皓不觉放松起来,端起杯子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