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遥只觉耳边被一股热气拥裹,混杂着香烟和啤酒的味道,浓烈又真切。
她耳根子一下红了。
她低声说:“不会呢。”
陈景皓笑了一下,慢慢坐正,“嗯,那就多吃菜,少喝酒。”
“你怎么不跟他们玩呢。”
陈景皓又笑了笑,他结实的胸膛因为他的笑容,轻轻颤动。
他耸耸肩,“都不用我出马,晓君就能把他放倒了。”
他的口气里,带了点自豪感。
田遥心念一动,说:“你可以教我么。”
“啊?”或许周围太吵,或许她说得很小声,陈景皓没听清。
田遥重复,“你教我玩。”
陈景皓笑容微微一顿,换成另一种淡淡的笑意。
“好啊。”
“坐近点,听不清。”
田遥顺从地将椅子挪近了一些。
“……”陈景皓似乎觉得不够,自己起来把凳子拖近了一点。
“棒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吃棒子。”陈景皓说,“规则就这样简单,懂么。”
田遥想了一会,说:“懂了。”
“那开始了啊。”陈景皓抽出一双筷子给她,“先预热一下。”
刚开始,田遥叫得很慢,陈景皓很有耐心地陪着减慢速度。三回之后,田遥赢了一回,适应了游戏规则。
陈景皓有了点摩拳擦掌的架势,说:“那我们正式开始了啊。你赢我喝一杯,我赢你半杯。”
田遥的筷子还抵在桌沿,她望着陈景皓缓缓开口:“为什么我只喝半杯。”
“……”
这不公平。陈景皓听明白了她的潜台词,抬眼正和眉峰微蹙的田遥对上眼。
他立马想起了上回在饺子馆,她也是这么定定看他,坚持要付钱。
陈景皓撇开眼,笑笑:“……好,一杯,你也喝一杯。”
田遥还是那样慢条斯理,比起戴云辉和方晓君,他们这一对玩得,更像在谈天说地。
输赢基本保持三七开,田遥发现,她竟然是赢多的那一个。
不记得玩了几局,陈景皓脸颊泛起红晕,田遥开始有了点醉意。
但她脑仁还算清醒,陈景皓喝光一杯,杯子顿到桌上,她筷子也放了下来。
田遥看着他,“陈景皓,你故意让着我是吧。”
陈景皓笑了,“我怎么让你啊。”
田遥:“不然我怎么赢了那么多。”
陈景皓摊摊手,“我哪知道你接下来会叫什么啊。”
“……”
好像也是。田遥说不出来,她挪正身子,重新对着那桌菜,捡起筷子挑起一块肉。
陈景皓笑得更欢了,他长手一伸,大大的手掌落在田遥的发顶。
田遥一时僵住,陈景皓没发觉,他轻抚了几下,就收回手,浑不在意地自斟自饮。
田遥的双颊更红了,温度灼到耳根。
他不经意的一下,当真比喝了十瓶啤酒更要命。
田遥讷讷地夹菜,送进嘴里一点滋味也没有,只觉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头顶,去感受他留下的温度。
“啊,我不行了——”戴云辉酒杯重重顿到桌上,嘴角还漏着酒,他手撑在桌沿,脑袋低垂。
“哈哈哈,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方晓君也酡红了脸,可依然精神,“再来——!”
“不行了不行了——”戴云辉摆摆手站起来,“我先放点水。”他扶着桌沿,颤颤巍巍地绕过人群,往厕所方向走。
方晓君咯咯笑着,“喂,别走错地方啊。”
戴云辉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神情明显在说——“哪凉快呆哪儿去。”
戴云辉从厕所出来,在水池那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几分。他边抹着脸边往外走,手抹不净水滴,他干脆撩起衣摆,擦了擦脸。
就埋头的几秒钟,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戴云辉抬起头,两手还握着衣摆,刚想道歉,看清了对方后——
“……苏丽,是你啊。”
戴云辉慢慢放下衣摆,那声溜到嘴边的对不起又滑回肚子。
苏丽抱着被撞疼的胳膊,冷眼看着衣冠不整的戴云辉,“是啊,是我怎么地——”
戴云辉想起她上次在酒吧闹事,脸也冷下来,“哟,傍上金主,气头足了啊。”
苏丽嗤了一声,“要你管。不像某些人,一辈子都得憋在吧台后面做酒保,做人家的跟屁虫,永远也出不了头。”
“你——”戴云辉气得鼻孔扩张,一根手指就要戳到苏丽浓妆艳抹的脸上。
“我什么我啊。”
“怎么了啊这是,都杵在这里干嘛。”
金伟全从苏丽后面走上来,嘴里叼着根烟。苏丽眼珠一转,立马粘过去,抱着金伟全的胳膊,一副委屈欲泪的模样。
“全哥,他摸我屁股。”
苏丽话音刚落,戴云辉便瞪圆了眼。
“我操——!你乱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苏丽扯着金伟全的胳膊,声音万分委屈:“全哥,他摸我屁股。”
戴云辉登时瞠红眼,咬牙道:“我操——!你乱说什么?!”
“全哥,我说的是真的。”苏丽已泪眼婆娑,“以前在酒吧,他就老骚扰我。上班找我说话,下班了堵着我不让我回家,还老发短信打电话来。这回啊——”苏丽鼻孔朝天,“估计是看我跟了你,他心里嫉妒,才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你——”戴云辉指着她,气得鼻孔扩张,手在颤抖,“苏丽!你这不要脸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苏丽偷看金伟全脸色,他目不转睛盯着戴云辉,一张大脸阴间多云。
“我只不过说了事实而已……”
“操——!老子什么时候骚扰过你,你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戴云辉胸膛起伏,跨出一步,“就你这贱胚,洗干净摆老子床上都不要!”
“全哥——”苏丽躲到金伟全身后,揪着他的衣摆,只露出半张脸,装出害怕的样子。
金伟全走前一步,离戴云辉更近了,他们都闻到彼此身上浓重的酒臭味,那味道夹杂着危险的讯号。
“你,陈景皓那的吧。”他往戴云辉胸膛推了一把,后者向后踉跄几步,撞到沙滩椅背上。
椅子上那人回头刚想发作,看见金伟全猪肝红的脸,还有攥紧的拳头,登时将话都咽了回去,乖乖地走到边上,让出地方。边上的人见势不妙,也紧紧盯着他们,纷纷做好闪开的准备。
“是又怎样。”戴云辉站直,他虽然瘦弱,但比金伟全高了一个头。两个人站在一起,像柳树和矮木墩。
“是又怎样——”金伟全学着他的语气重复,“妈的,老子不管你有没碰我女人,你算老几啊——”
戴云辉又被推后一步,沙滩椅跟着被撞到木桌,桌身摇晃,桌子中央咕噜冒着泡的半锅汤水洒出了一滩,两个装豆奶的玻璃瓶倒在桌上,滚了一遭稳住没掉地。
“在老子面前你也敢自称‘老子’,陈景皓没教你要守规矩吗?!这里又不是你们的地盘,你嚣张个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