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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已铭心(11)

田遥没有细看,直接走到阳台。

阳台靠外的角落立着一个豁边的大瓦缸,上头栽了棵茁壮的仙人掌,灰绿的手掌已经蹿到了楼顶。

大瓦缸旁边摆放着三个花盆,里头是湿润的土。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花草。

田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比她高的仙人掌,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陈景皓,你家只有一棵仙人掌么。”

等了一会,陈景皓没有回复。田遥用洒水壶接水,给仙人掌喂了水。她走到那个书架前要离开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田遥用的还是翻盖手机,她以为是陈景皓回信息了,只是手机震动不停,田遥翻开手机——

陈景皓直接打来了电话。

“喂。”

“是我。”电话里,陈景皓的声音更富磁感,田遥险些跑神了。

“你下课了?”

“哦——”田遥说,“你家只有一棵仙人掌么。”

陈景皓:“是啊。”

“……仙人掌需要隔几天就浇水的么。”

“不用啊。”

陈景皓那边很安静,他带着颤音,像是在发笑。

“陈景皓。”

“嗯?”

这慵懒又无所谓的一声轻哼,让田遥又想发火又想发笑。

“你——你逗我玩的吧。”

陈景皓这回没忍住,真的笑了一声,“没有啊。”

田遥不出声了。

陈景皓沉默了几秒,又说:“……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章

田遥还是不吱声。陈景皓静了一会,投降在她的沉默之下。

“看到仙人掌旁边的三个花盆吗。”

田遥回到阳台,蹲在花盆前,“看到了。”

“里面刚埋了种子,过些天会发芽,所以得保持水份。但也不需要太多,不然种子会泡烂了。”

田遥不觉点头,说:“懂了。”

“种的是什么?”田遥看着那些黑褐色的土,上面混着细小的根须,她想象嫩芽破土而出的样子。

“向日葵。”

“为什么要种向日葵。”

陈景皓顿了会,说:“简单。”

田遥轻轻笑了,“老鼠会把种子扒出来么。”

陈景皓笑出声,“只有僵尸才会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

“那先这样吧。”田遥说。

“嗯。”

田遥挂了电话,仔细检查了三个花盆的情况,确认不用浇水后,她退出了阳台。

路过书架,她停了下来。

就在刚才,和陈景皓通电话的时候,田遥看到书架有三个相框。

照片里有两个人,一个是陈景皓,另外个大概是他妈妈。拍摄年代估摸在陈景皓的婴儿、小学和中学时期。

陈景皓妈妈也是个美人,但陈景皓跟她长得一点也不像。

大概长得像他爸爸吧,田遥想。

田遥为自己的想法愣住。

刚才打电话时,她瞟了一眼,总觉得这三张照片缺了点什么。现在看来……不知道陈景皓的爸爸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照片里。

她没有再细瞧,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陈旧的房间,退了出去。

明知道陈景皓不会来,田遥还是爬上了天台。她迎风点燃了一根烟,抽完就下去,绝不多呆一会儿。

等她抽到第四根的次日,田遥如旧到陈景皓家看花。

“啊,发芽了。”田遥讶然,褐色的泥土里冒出了七八颗饱满又娇小的小芽。

田遥迫不及待想告诉陈景皓,而她果然也这么做了。她掏出手机,编了一条短信。

“陈景皓,向日葵发芽了。”

她摁完那个句号,手指僵在发送键上。

这样不太好,田遥告诉自己。太主动了不行。

她又把每一个字都看了一遍,最后只是将短信存为草稿。

田遥想把小芽的风姿留存,手机没有摄像头,她想了一下,回自己那边取来速写本和铅笔,细心描绘每一根曲线。初稿画好之后,索性把水彩也带来,给它上了色。

幼芽不用每天浇水,可田遥还是每天傍晚准时来陈景皓家。她每次只逗留一幅画的时间,行动轨迹仅限于客厅和阳台,就连那几张照片,她也没有再去看过。

从嫩芽画到绿叶,田遥数了数,一共是十五张。

可是,陈景皓,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次日下午,田遥如常背着画夹从画室回来。楼下的树荫下,停着一辆白色的丰田SUV。这回,她特意看了车牌号。

JK907

她不知道陈景皓开过的那辆的号码,但几乎是看到它的第一眼,田遥便确定那是同一辆。

就像当初她再次看到那辆老旧的丰田卡罗拉一样。

她两级阶梯做一大步,跑上了五楼。跑得太急,田遥站到陈景皓门口时,胸口还起伏不停。

木门敞开,田遥伸手叩了三下,努力平下那口气。

陈景皓从阳台走出来,看见田遥,他并不意外。

“进来坐吧。”陈景皓对她笑了笑,回到木沙发上坐下,他两腿敞开,神色舒然。

田遥来到茶几前,右手拇指还勾着背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田遥站着问他。

“刚刚。”陈景皓往后一靠,一条胳膊横在靠背上。“带了点特产回来,你尝尝。”他眼神指了指茶几上几个袋子。

“什么。”田遥看了一眼,没动。

陈景皓笑笑,“……你自己看啊。”

田遥弯下腰,打开其中一个袋子,里面是姜糖和桂花糕,包装上印着“澜阳特产”。

澜阳县位于邻省的北部,一个以山水风光出名的旅游县。原来陈景皓跑那么远去了。

背带从肩上滑下,画夹重量拽得她手臂抖了一下。

陈景皓又笑了,“你把东西先放下啊,老背着不累吗。”

田遥哦了一声,把画夹靠在茶几边,拖过一张木凳坐下,取了一颗姜糖放进嘴里。姜的辛辣被红糖中和,那份微带姜味的甜让她不觉皱了皱眉。

“不喜欢么。”陈景皓轻声说。

田遥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陈景皓从茶几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点上。他右手夹着烟,手肘支在膝盖上,说:“我也不喜欢。”又看了一眼田遥,“不喜欢别勉强。”

田遥抿嘴笑了一下,说:“向日葵发芽了。”

提起向日葵,陈景皓嘴角微微勾起,说:“嗯。我看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阳台,田遥说:“你为什么要种向日葵。”

陈景皓没有马上回答,他吸了一口烟,想了想后摇头,“不知道……以前我住这里的时候,种过。”

阳台外一方夕阳烧红的天空,偶尔一丝风拂过,向日葵的幼芽随着风摇曳几下。

口中姜糖还未融化完,田遥站起来,重新背上画夹。

“我准备要去酒吧了。”

陈景皓抬起头,说:“那回见了。”

田遥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往茶几随手指了一下,“我可以带一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