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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给首辅后(129)+番外

“都是造化弄人。”

正想寻老太太将庚帖要来,老太太大约是思及亡夫过于悲痛,几番提不上气来,最后朝她摆手,

“来人,将沈姑娘安置去颐和堂。”

只字不提婚约的事,沈瑶还来不及说什么,人就被一年轻高挑的少妇给领着出去了,罢了,不急于一时,谢家不可能拘着她,总该给她一个交代。

待沈瑶离开,老太太不哭了,将泪抹去,在罗汉床上坐直身子,目光久久凝在那封庚帖不语,半晌老人家声若古钟,

“去请老六回府。”

她并非刻意忽略沈瑶,也没想着赖账,只是谢钦的婚事她尚且做不了主,必须问过他自个儿。

谢钦荣登首辅方才半年,正是大展拳脚火力全开之时,老太太派人请他回府,谢钦当了个耳旁风,至夜里亥时初刻方归家,进门时管家将沈瑶的事先禀了,谢钦凌厉的眼风劈过去,交织着匪夷所思与怒气。

管家吓得垂下眸,战战兢兢回,“那女子拿着老太爷的信物,看模样不似作伪,老太太还在延龄堂等您,其余的属下不知。”

谢钦俊脸布满寒霜,掀了掀绯色的蔽膝,大步往后院去。

老太太等了许久已是昏昏入睡,瞧见高大的儿子携霜而入,还是很快清醒过来,招呼他坐在下首便将事情坦白,

“你父亲去得过于突然,没交代明白,当年这份庚帖递到我手里,我也不知其意,”谢钦是老太太的老来子,与府上侄儿年纪相差无几,当时府上未成婚的孙儿还有几个,老太太不知那庚帖当给谁,又因丈夫突然离世大病一场,久而久之,将此事忘了个七七八八。

不成想八年后,人家姑娘寻上门来。

在老太太看来,沈瑶必定是来索婚的。

便直言道,

“那姑娘我也瞧了,生得如花似玉,美则美矣,只是到底是岳州小门小户来的,旁的就别指望,她手里拿着你爹爹的信物,做不了假,你爹爹定是将她许了你,但娘亲不逼你,事情还是交由你做主。”

谢钦身为首辅,在朝中见惯大风大浪,喜怒不形于色,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假寐片刻,语气淡漠,

“既是父亲临终遗言,又达八年之久,便应了吧。”末了尾音捎着几分不在意甚至是嘲讽,“娶谁不是娶。”

老太太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愁上心头,

“我儿,委屈你了。”以谢钦的身份相貌,皇宫里的公主都轮着他挑,最终却要屈就一个沈瑶,老太太心疼他。

谢钦唇角冷冷一掀不置一词。

这事他怪不上任何一人,但换谁被一个陌生的女人突然找上门,心情都不会好。

老太太原想换个庶孙娶沈瑶,可惜沈瑶口口声声称自己的未婚夫是谢钦,老太太心里再不满意这个儿媳,也只能遵守诺言。

即便是娶妻,于谢钦而言,也不过是一件不太重要的事,心中躁意滚过后,他起身告辞,

“儿子还有公务,先行告退,母亲早些安寝。”

翌日老太太将沈瑶唤来延龄堂,这回神色便和蔼可亲多了。

老太太惋惜沈瑶的出身不假,不过她更相信自己的丈夫,当年老太爷在一众官宦贵女中挑出门楣不高才华不算出众的她为妻,眼光独具一格。

何况,这小姑娘生得极为貌美,身段浓纤合度,眉梢那股灵气压都压不住,一看就好生养,气质也十分端庄,不像乡下来的女子。

老太太看沈瑶越看越顺眼。

沈瑶得知谢家决心娶她时,愣了好一会儿。

谢家若毁约她也不会强求,毕竟家世相差悬殊,可既然要履约,沈瑶也当仁不让,婚事早早就定下,她也一直视那素未谋面的男子为夫,老太爷临走前教她写得名讳现如今还搁在兜里呢。

沈瑶大大方方应下。

“好。”

在谢家众人看来就是,赖野花吃上神仙肉。

沈瑶不在意旁人怎么想。

当日老太太将身边稳妥的黎嬷嬷遣去服侍沈瑶,沈瑶家境不好,为了供弟弟读书,家里一应值钱之物全部典当了,身边并无伺候的丫鬟,只孤零零的一个人,谢家套上大大小小五辆马车,将沈瑶送去了别苑。

三日后,谢府来人告诉她,婚期定在三月初八。

掐指一算,只剩一个多月,沈瑶一面挂念着国子监的弟弟,一面认真备嫁,老太太遣来的仆妇都十分能干,她能做的极少,无非就是绣一些出嫁的衣裳之类。

临近婚期,沈瑶亲自烧了一锅鸡汤去国子监看望弟弟。

十五岁的少年拗着脸站在树下,高高瘦瘦的个子,生得白白净净,一双眼却阴鸷含戾,

“你非得嫁他吗?”

沈展只知道谢钦姓谢,并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从沈瑶嘴里听出是个大户人家。

沈展不希望姐姐看人脸色。

“等我高中,你再挑个本分老实门当户对的不好吗?”

沈瑶看着绷如满弓的弟弟,心潮翻涌。

这一路入京,已经耗尽所有家财。

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在京城落脚,落脚便罢,又如何供弟弟读书,婚约是现成的,谢家也认了,她何苦没事找事,

“我就喜欢他。”

她连谢钦的面都没见过,何谈喜欢,不过是宽慰弟弟的话。

她理了理弟弟的衣领,替他拂去沾灰的枯叶,笑了笑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展从姐姐抑在眼底的泪光悟出,姐姐是为了他才嫁人。

他拽住沈瑶的手腕,眉峰冷峭,“我现在就带你去谢家,跟谢家退婚。”

沈瑶脸色一变,气得甩开他的手,

“胡闹,我都告诉你了,我喜欢他,我就要嫁给他,你还想怎样?即便你以后出息了,给我寻来天王老子我不喜欢,你又待如何?”

沈展咬着牙,一张脸胀得通红。

沈瑶骂完又心疼他,连忙温声安抚他,

“你好好读书,若我真受了委屈,你再接姐姐回来,如何?”

说来说去,就是他没用。

少年绷着脸,泪水在眼眶打转,屈辱又愤怒,最后拂了一把泪,将食盒从沈瑶手里夺走,转身往学舍去,留给沈瑶一道孤绝的背影。

“你放心,我一定高中,不会辜负爹爹期许。”

沈瑶的父亲是一名秀才,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高中进士,他做不到,便将期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沈瑶悄悄掖了掖眼角回了别苑。

从沈瑶入京一直到三月初七,整整一月有余,谢钦不曾露面,也无只言片语捎给她,沈瑶便知他不满意这门婚事,只是碍着父亲临终遗言不得不娶她。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天底下同床异梦的夫妻还少吗,日子能过且过,不能过再和离便是。

沈瑶想得很开,平平淡淡准备嫁妆。

到了三月初八这一日,她穿着自己亲自缝的嫁衣出嫁。

她蒙着红盖头,根本看不清来人。

只感觉到一道格外挺拔的影子,来到三步开外的位置,牵起红绸另一端,迎着她上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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