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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给首辅后(112)+番外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老太太心情不好,吃了几口燕窝粥便搁下了筷子,众人也跟着停筷,沈瑶见状轻声劝道,

“母亲想喝什么汤,媳妇给您盛。”

老太太神色勉强,“你别管我,快些吃饱。”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放了筷子,老太太挪去罗汉床上坐着,二夫人连忙褪去手镯欲伺候老人家漱口,三夫人跟在二夫人身后,看着她麻溜又干练,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处着手。

就连平日从不献殷勤的大夫人也硬着头皮挽起袖子要去给老太太端茶。

老太太谁也没理,挥退三人,只让身边人伺候。

三位妯娌尴尬地站在一旁,脸上有些挂不住。

下人撤下桌案,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在罗汉床两侧摆下圈椅高几与锦杌。

众人看这架势,便知有事,晚辈们三三两两迈着迟疑的步子站在下方。

老太太指了指右下首,与沈瑶道,“坐。”随后扫了一眼其余人,语气明显硬邦邦的,

“别杵着了,都坐吧。”

沈瑶抹了抹嘴,被谢钦牵着上前来,挨着老太太,其余人依次落座。

最后锦杌不够,谢京这一辈的人全部站在窗下。

就连平日极少露面的庶子庶女也都挤进来,乌泱泱的一群人,气氛严肃。

大家静静等着老太太漱口喝茶,嬷嬷在老人家腰间安了一个软枕,等收拾停当了,老太太盘腿端坐上方,目光先落在谢钦身上,

“钦儿,朝中可安定了?”

谢钦答道,“陛下已渡过危险,暂时无性命之忧,在奉天殿将养,儿给太子定了几位肱骨,每日轮番去东宫授课,陛下极是满意,后宫是太子生母陈贵妃娘娘做主,一切井然,至于朝中,”

谢钦语气顿了一下,“怕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彻底平复。”

老太太明白了,除了吕家戚家谭家这样的罪魁,其余大臣说是参与谋反也没有,说是毫无干系也不尽然,真要查抄起来尚需时日,必定是要动荡一番的,说来说去,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大老爷与二老爷兄弟不禁默默揩了一把汗,幸在谢钦是自家兄弟,保住荣华富贵,若是换个人家,今日指不定无法安生坐在这里用膳,就拿这几日来说,谢府门庭快要被踏破,每日都有各路人来送礼请托。

大老爷兄弟原想趁机得些好处,风光风光,可惜谢府上下皆由平陵给掌控,闭门谢户,不给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老太太想起沈家日日遣人上门,寻思着问沈瑶,

“沈家呢,你打算怎么办?”

沈瑶眉目垂下来,“该怎么样便怎么样。”

这是不打算保住沈家。

大老爷心猛地一抽,诧异地看着沈瑶,目光很快又挪向谢钦,如果连沈家都不保,意味着其余党羽更没机会,看来六弟这次是打算彻底肃清朝野。

他想起宁家百般托人说情,就连自己几位亲家也悄悄递了消息来,希望大老爷在谢钦面前说上两句话,大老爷一面害怕谢钦不近人情,一面又忍不住想试一试,心口跟滚岩浆似的,

“六弟啊,那宁家呢,宁老太爷是当朝帝师,宁家与太子牵扯不深,我听说那六娘子更是舍命救了皇后,是否能从轻发落?”

宁家所有男丁被关在锦衣卫,女眷由官兵看着不许出入,唯独一个宁英九死一生,还在坤宁宫养着。

谢钦慢慢抬起眼,幽深的眸子如寒潭一般,阴冷又锐利,

“兄长自身难保,怎么还有功夫管宁家?”

大老爷心登时一凉,额头一层冷汗缓缓滑了下来,僵着声问,“六弟何意啊....”他可什么都没做。

谢钦这语气明显不对,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夫人膝盖一软,朝老太太跪了下来,先一步带着哭腔开了口,

“母亲,那日媳妇忙着张罗人进地窖避祸,一时没注意那些混账东西说什么,等六弟妹离开了,媳妇才晓得,连忙遣人去门口追,却还是迟了一步,儿媳也不推脱,您老人家尽管罚儿媳。”

这个时候除了认错,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有了二夫人带头,三夫人也跟着要跪,对面那谢钦慢条斯理挽了挽袖口,语气淡淡,

“别急着跪,都起来吧,我话还没说完呢。”

二夫人身躯一颤,心底直犯咯噔,扭扭捏捏扶着圈椅坐了起来,三夫人呢,也连忙往后挪了挪臀,暗想她平日从不掺和家务,谢钦就算怪也怪不到三房头上,她还是老老实实当个闷葫芦,看热闹才是。

谢钦这话一落,府上几位爷及奶奶们都起了身,人人噤若寒蝉,等着谢钦发话。

谢钦这个空档还给沈瑶递了一碗消食茶,这才将目光移至大老爷身上,

“长兄通过宁家,暗结东宫,意图首鼠两端,脚踏两只船,确保万无一失,是也不是?”

大老爷猛地一拽袖口,眼神发硬迎视过去,大夫人则脸色发白,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奶奶宁氏,宁氏心肝胆颤,娇躯摇摇欲坠,最后实在没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大老爷心思千回百转,懊恼地一锤脑门,

“六弟,兄长岂是糊涂之人,你执掌内阁,兄长我一直避嫌,从不参与党争,那东宫着实托宁家来寻过我几回,可是我何曾俯首,只是面上应付应付,压根不到暗结东宫的地步啊!”

谢钦手臂搁在一旁高几,单手在眉心来回摩挲,并不接他的话,

大老爷越发急了,“咱们是一母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真的结了东宫,事后东宫就能放过我吗?兄长我还没这么愚蠢。”

“好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钦修长的手指重重往桌案一按,目光几乎如刀斧般压来,

“我谢钦高居首辅时,你们一个个打着我的旗号在外头春风得意,出了事,便恨不得与我撇清关系,将我的妻子逼向绝境,这就是你们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紧绷了一夜的弦终于在此刻无声而断。

大老爷等人纷纷羞愧难当,讷讷不言。

谢京甚至扑腾一声跪下锦毯上,呜呜哭了出来,懊悔那夜没有冲出去,与沈瑶同甘共苦,惭愧地伏地不起。

陆陆续续,跪了一地,就连弱小的孩子也躲在母亲怀里,不敢去瞧谢钦。

沈瑶看了一眼丈夫,那张俊脸泛着浓郁的青气,仿佛要吃人,认识他这么久,大约从未见他如此恼恨,沈瑶连忙将手覆过去安抚他。

另一头,老太太跟入定的老僧似的,坐着一动不动,一双眼如枯槁凝滞不言。

大老爷见气氛僵着,抬不起头来,扭头对着大夫人就是一顿训斥,

“都怪你,你可是国公夫人,老太太不在,该你主持家务,那日你何至于让六弟妹出了门去?”

大夫人战战兢兢抹着泪道,“当时场面混乱,大家伙都被那火球浓烟给吓坏了,我们呛着一口烟,自顾不暇,六弟妹只说去前院瞧一瞧,我哪知她离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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