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画家的罪恶之眼(36)

作者: 工人阶级/顾见月 阅读记录

也就两个红绿灯的位置,沈韫下车的时候递过去一张20,让司机不用找了。

利库二中比沈韫记忆中要大,门口扩建,立起雕塑。

她站在雨中,举着伞,孤身一人望着大门口的宽阔马路,和那个致命的转角。

当日的场景,此刻历历在目,她是返校来看自己的师长,特别来感谢程老师指点自己的点点滴滴,他们说着客套话,也谈油画技巧。

那辆卡车从转角转过来,脱轨似的驶向他们的时候,程老师就在她的面前,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那一辈子,都不曾那么用力地推开一个人。

然后是身体被撞飞,剧烈的疼痛来得很快,但也消失的很快。

她死了,一切结束了,却留下程老师,似乎仍旧在承受着不应当承受的苦痛。

保安室有人打开门,“喂,找谁?”

沈韫折过身,抬高伞,“找学校一个老师。”

保安招手让她进去,现在监管严格,要她填写访客登记表格。

她一笔一笔地写下程铮斐和程轶的名字,然后在【事宜】这一项填入——家事。

“哎呀,你找程老师啊?”保安拿过去戴上老花眼仔细一看,惊讶地问。

“是啊。”沈韫疑惑地抬起头,

“程轶,哦,你是程老师女儿啊。”保安仔细打量她,然后指指前面的路,“他刚走啊,他上午没课,来一趟开个会就走了,刚走不到十分钟。”

沈韫点头,“他回家了吗?”

“你没电话啊?不知道啊。”保安将表放好,拿奇怪的眼神看她。

沈韫一叠声地说谢谢,走出保安室,撑开伞看了看刚才来的方向,再次拔腿就走。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程铮斐的身影,也许根本就不是回家——沈韫无奈地想,她索性回到那个家门口,堵着,等他一天,迟早能等得到。

这么想着,沈韫才到门口,却见木门是开着的,里面还有人走动的声音。

“嘭嘭嘭!”沈韫上前敲门,往里面张望,角度有限,看不到人。

不一会儿,程铮飞走出来,穿着短袖衬衫,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塑料盆子,瞪着眼睛,不自然地问:“干什么?”

“我……”沈韫喊不出口那声爸,“程老师!”她豁出去了,“程老师,我是沈韫,你能开下门,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那塑料盆子噗通一声砸在地上,里面的半盆子就这么哗啦一声全洒在地板上,瞬间淌开去,程铮斐怒目圆睁地冲到门口,“你滚!”

木门被大力碰上。

沈韫愣在原地,只听到里面乒乒乓乓各种声音,有如战场般叫人可怖。

“程老师,程老师!”沈韫敲门喊他,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反应,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得在门口团团转。

可能是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她预备再敲门,却看到木门开了,里面瞬间似乎苍老十岁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伸手丢出一样东西,“走。”

沈韫弯腰捡起来一看,却是那本户口本。

这天中午,她在程轶家门口楼梯台阶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雨声仿佛听懂她内心的悲鸣,与她一起,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有两位小天使给我扔了霸王票(真心没想到,炒鸡意外(?▽? ))

一口一个肉包子扔了1个地雷(3个)

mimi扔了1个手榴弹

矫情的话不多说,加一个章节更新(但我需要憋两天 ε=ε=ε=ε=ε=ε=┌(; ̄◇ ̄)┘)

以及不要破费啦,方便的话,求个作者收藏

第27章 万箭穿心(二)

广城出入境管理大厅办理德国签证的人少,沈韫下午预约,隔天上午去办理,使馆办签证的人也没有为难她,一叠资料都递交完毕,签证一周后可以快递到本人手上。①

从出入境管理大厅出来,炎炎热日之下,沈韫打车前往程铮斐家中。

户口本她得亲手还回去,再者她还抱着一线希望。

只是,程斐然不在家中,门没人应,邻居出来好心跟沈韫说,昨儿下午就走了,拿着行李冒雨走的。

“逃难似的。”这是邻居的原话。

沈韫脑子沉沉地转不开,好似有一团乌云笼罩着,看不到光明。

许久,她犹豫着将户口本塞进两扇门之间手够不到的地方,走之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这扇门,发旧褪色的红对联,写的是“平安二字值千金,和气一门生百福”,横批是——家和万事兴。②

草体的字跟蛇一样,扭曲着从纸上飞出来,紧紧缠绕住沈韫的小腿、小臂,慢慢扭缠直至让她逃也似的离去。

从广城飞离文城之前,沈韫还给程轶妈妈去了电话,尽管她无法再好好面对她,但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

程轶妈妈却提醒她,快月中了,钱别忘记转,她当时在广城的机场等待检票,看着来来往往即将离别的人们搀手拥抱好不亲热,自己却深思都飘远了。

回到文城是晚上七点多,她扔下行李从冰箱打开一包冻水饺匆匆煮了果腹,正拖着疲惫的身子想去躺一躺,却听见有人敲门。

是好久不见的厉钧,但沈韫气色差,也没有好脸色,“怎么了?颜料没了?”

她的口吻过于直接,厉钧显然愣了下,手指蹭了蹭鼻尖,“不是,好久不见,来看看你。”

“我挺好的。”沈韫意识到自己的不客气有点过度,让开一点,请他进门,“抱歉,有点累。”

拉杆箱和背包都还在客厅没来得及收拾。

“又去旅游了吗?”厉钧指了指箱子。

沈韫坐在沙发上,小拇指习惯性地摩挲了下大腿,“恩,刚回来。”

房间里有一股许久没开门窗的味道,此刻异常明显。

“你呢?还出国吗?最近又去哪里了?”沈韫第一次主动关心厉钧,以及他的行程。

厉钧耸肩,淡淡地看她一眼,“一个朋友,病重,经常去看看。”

这种近乎于随意的闲聊,却让沈韫觉得很恼火,她紧追不舍地问:“男的女的?”

厉钧登时看向她,稍一停顿,眼神又别开,“女的。”

“哦。”沈韫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随便应了一声。

厉钧却仔细道:“她病得很重,不过近期有恢复的迹象。”

“是吗,那挺好的。”沈韫事不关己地随口道,看向客厅里那个行李箱,今天不预备收拾,先躺一躺洗个澡再说。她将眼睛转到厉钧身上,仔细看,才发觉他没刮胡子,下巴还有青茬,眼神有点疲惫,也有点游离。

“你——还记得吗?”厉钧迟疑着问她,“我有一次问你,在这间房。”他指了指跟客厅一墙之隔的画室。

沈韫没答话,继续听他说,“如果,你遇到一个跟你心爱的人,很相似的人,你会爱上他吗?你的回答是……”

“我不会。”她有印象,并且再度重复这个答案。

“如果,”厉钧眼神黯淡下去,那一丝犹豫如此显而易见,“如果,当你尝试选择那个相似的人,但真正心爱的人回来了呢?你会怎么做?”